第54章(第2/3页)
从电影院出来,又打算带她去吃饭,她问小蝶想吃什么,她犹豫了很久,问:“可不可以吃肯德基啊?”
温雪盈下意识反应自然是,难得来一趟城里就吃肯德基?
但是撞上女孩子期待的眼神,她迅速明白到,他们对幸福的认知程度不同,她生活的地方没有遍地的快餐店,KFC就像一个标签,要用它的存在来证明,她真实地憧憬过大城市的新鲜。
就像封锁在温雪盈记忆里的葵花油和烟火,他们本身并不那么独特,可是扎扎实实地让她感受过幸福。
小蝶高三的模考成绩不是很好,她跟温雪盈说了这个情况。
温雪盈问她:“有多不好?”
她弱弱地说:“没过一本线。”
温雪盈稍稍沉默,她没有觉得这是特别严重的事情。
但是小蝶咬着汉堡,慢慢地流了泪。
“因为考得不好就想哭?觉得对不起我吗?”
“……嗯。”小蝶吸吸鼻子,抽抽噎噎地说,“我就是、我很怕辜负你的期待。”
温雪盈从容地笑了,给她纸巾擦脸,“我在你考试之前说一些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是你既然这么难过,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看待这个事的。”
小蝶默默地看着她,点点头,听她说下去。
“我没有那么期待你成龙成凤,拔得头筹,当然,你要是考得好,我为你骄傲,即便考得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
温雪盈说:“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高考很重要,但是远远没有老师家长渲染得那么夸张,并不是过了线就是柳暗花明,没过就从此一蹶不振,它的重要程度只根种在中国学生的执念里——没错,就是执念。你只是身处在这个环境,还没有进入更复杂的人生困境,所以才会为这个小小考试而紧张害怕。”
温雪盈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听过吗?高考就是那片叶子,然而人生是高山,不以成绩论高低,总有一天你会站在山顶的。”
最好的安慰不是让她加油,相信她必胜,而是告诉她即便过不了这个关,你依然有着无限的可能。
小蝶揩了揩湿漉漉的脸,听她说下去——
“到时候呢,一览众山小,突然就什么想法都没了,你只想感叹一句,哇塞,天凉好个秋~”
温雪盈说完,弯着眼睛温柔地笑一笑。
她是想起了陈敛对她说过的话:二十几岁是最迷茫的时候,如果人生是一条河,青春就像一朵溅起的浪,精彩,痛苦,难捱,都会过去,最终还是会安然无恙地向前流淌。
“如果你听过太多的加油,那我今天就不说了,姐姐希望你能放轻松,不要太紧绷,自然地去迎战,然后呢,过完这段时间就好好地睡一觉,准备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成年人吧,成人的世界很宽广,你会慢慢发现,还有很多比分数更重要的东西。”
小蝶泣不成声地说:“我知道了,我会调整心态的。”
吃完汉堡,又打包了一份给她的妹妹,小蝶把打包的快餐放得很小心,塞到自己的包包里。
接着,温雪盈送她回了郊区乡下的亲戚家。
回来的路上,温雪盈一个人开车,在冰天雪地里,她感叹着,在赋予别人力量的时候,自己也获得了同等的温暖。
她明明就是一个很爱跟人打交道的人啊。
她好喜欢散发爱心,喜欢这个多元的世界,喜欢酸甜苦辣的众生相,喜欢跟远方的人们有牵扯的她自己。
她才不要做无聊的凉薄的大人。
执念啊执念,她莫名地想着。
就像学生的执念是高考,而她的执念,大概就是稳定的幸福吧。
回到家里,陈谦梵今天无所事事,就这么等了她一天。
他叠着腿懒懒坐在沙发看电视,听见动静回头去看,温雪盈怀里抱了一桶葵花油。
陈谦梵:“家里不缺油。”
“总能用上的。”她说。
他没再说什么,又问了她今天做了什么。
她说看了电影,又说了电影的名字。
“开车回来的?”他问。
“对啊叔叔。”
陈谦梵:“……”
大人有大量,他没计较。
他转而又想起什么:“你前两天是不是蹭了车?我看车头不对劲。”
“对,倒车没注意。”车头瘪下去一块,最近过年,她一直没去修,笑问,“怎么了叔叔?”
陈谦梵睨她一眼,淡声:“挨打很舒服?”
“……”
温雪盈脸一红,屁股也一热。感觉今晚要开花了,火速提臀。
她没再挑衅,走到厨房去,从冰箱里取出两袋中药。是之前她带陈谦梵去看中医,老医生给他开的药,为了治疗他的睡眠障碍,但他不喝。
她撕了药袋,把熬好的药放进锅里煮沸,准备强制开机。
陈谦梵的声音稳重又平静,传过来:“开车的时候不能急躁,不要抢路,有人骂你也别和他争,危险的情况下,一切以安全为主。开错了也不要紧,现在的路都四通八达,不会绕太远。”
温雪盈没搭理他,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她把煮温热的中药往碗里倒。
陈谦梵见她不语,走过去,看她默然的背影。
“嫌我啰嗦?”他问。
温雪盈不置可否,勾勾手指:“过来喝药。”
陈谦梵往碗里一瞧,眉头蹙一下:“我不喝这个。”
吃西药不吃中药,温雪盈:“你歧视中医?”
帽子不能乱扣,他冷静地分析:“只是觉得难喝,不要上升。”
说完,他背过身,要尽快走出硝烟的意思。
温雪盈说:“不喝药病怎么好啊?”
他很坚持:“已经快好了。
温雪盈很想笑,陈谦梵虽然古板,但并不固执——
除了现在。
莫名有种上了年纪的五十岁老头的死板!
终于在一个天衣无缝的人身上看到了破绽。她并不生气,只是觉得稀奇。
于是先发制人地摆出小脾气,小勺子往碗里一丢,丁零当啷的。
温雪盈佯装要闹:“我就心疼心疼你也不行吗,你睡不着觉我也难受啊,喝个药都不肯,害我煮半天,你们上了年纪的男人果然都一个样,唉……”
陈谦梵闻言,徐徐顿住了脚步。
思索几秒后,他折过身,又走回来,没再说二话,端起碗就把药喝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