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3/5页)
温雪盈了然,在高校里,要是学生和老师关系不当——别说有什么下一步进展,就仅仅是学生向老师示好,这种程度的关系都会被处罚得很严重。
听他这么说,料想到每一年招生之前,陈谦梵都会尽可能把这个问题剖开来,一次性说清楚。
他不是很抽象委婉的人,原则性问题一定要提前亮出来。面子不会抹不开,红线则是一定要拉紧。
不能发生的事情就是不能发生。
不要害人害己。
温雪盈挑了个草帽盖上,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
“我就是干别的工作,也得跟异性打交道。”陈谦梵像怕她仍然觉得不安似的,又多余解释一句,他说着话,看着温雪盈。
温雪盈压根不挂心了,但顺着他的话,她还是笑了笑,“但你手里有实权就不一样了啊。”
陈谦梵走到她的面前,掀开她宽大的帽檐,露出一双眼睛,声音低沉地反问道,“我是那种人吗。”
她洗过澡,双眸水灵灵的,他俯身,想吻一吻,温雪盈旋即将人推开:“不行,我刚化的妆。”
妆比吻重要。
遭到冷遇的陈谦梵试着让自己理解并接受这个道理。
未完成的吻换做亲昵的小动作,曲指勾在她的鼻尖,轻轻一下,很是宠溺。
牵着她下楼的时候,温雪盈突发奇想地问道:“你当初为什么想当老师啊?”
陈谦梵看着她,对这个问题表现得似懂非懂,反问道:“你是想听到什么答案。”
温雪盈想了一想,说:“就比如说,你觉得这个职业很崇高啊,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什么的?或者……因为你爸爸和奶奶都是老师,所以你继承衣钵?”
陈谦梵对自己的思维有着清醒的认知,他直白道:“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么目标明确,纯粹就是契机,干不了那个就干这个。”
仍然是这么现实又真实,但是呢,温雪盈笑笑:“但是做一行爱一行,也是种素养了。”
宁静的夜里,俩人就这么闲聊着,在楼下牵着手步行一段路。
狭窄的柏油路面,像是有热浪溢出,蒸得人身上冒汗珠,旁边是各种夜市食格,还有卖榴莲的小贩。
温雪盈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榴莲,她在路边找一个大叔开了个黑刺,传说中最好的榴莲,心痒痒地冲着陈谦梵介绍说:“才一百多哎,这进口到国内超级贵!”
她满眼欣喜,等着开出的果肉被装进盒子里。
陈谦梵险些要捏鼻子,但为了保证他的绅士风度,只撤离到三米之外,手抄兜里,默默点头,敷衍应承:“喜欢就好。”
其实他对榴莲的兴趣为负数值。
温雪盈对他的反感略知一二。
但并不知道他连味道都不能闻,于是提着袋子,敞着口的时候,没注意到陈谦梵的面色都凝重了几分。
滨南不是旅游城市,海滩都是未经开发的,保留了很原始的南洋风味,没有那么的干净整洁,也没有那么拥挤和商业。
温雪盈喜欢这种步调漫漫的感觉。
她早就过了特种兵式旅行的年纪。
陈谦梵也认同了她的“睡到自然醒”的方针政策。
他对旅行方案里的任何决策都没有意见。
可以严谨慎微,也可以随性从容。完全取决于她的意思。
作为华人最多的南洋城市,滨南的方言多半偏闽南语,听起来很亲切,跟国内的东南沿海地区没太大差别。
聊到这儿,本以为拿错箱子的小插曲就这么结束了。
偶尔经过一个露天夜市食格的时候,陈谦梵碰见什么认识的人似的,让人喊住了脚步。
头顶悬着一块招牌,写着仔角小贩中心。
温雪盈站在陈谦梵旁边,正在一起点餐。
“哈喽,帅哥!!”
中国人的声音就这么响亮地传了过来。
陈谦梵没有听见帅哥就要应声的自恋意识,但温雪盈偏头过去,然后拍拍他:“他们好像在叫你哎。”
她满眼好奇,怎么在这儿还能碰见熟人?
陈谦梵也挺好奇的,他和温雪盈一同偏头望去,而后了然地看她一眼,低着声音解释说:“今天拿错箱子的那个。”
温雪盈恍然:“哦!”
对方也是一对夫妻,刚出来觅食。
不拿错不相识,算是一段离奇的缘分了。
非常豪爽热情又阔绰的北方人,喊他们过去拼桌。
等陈谦梵点好餐付好钱,再一转身,温雪盈已经跟两口子聊得热火朝天了。
除了两口子……
还有一个小女孩坐在他们中间。
还是个三口之家。
陈谦梵站在那儿,正在踌躇着要不要去包间坐,但四周环顾一圈,发觉这样的店面似乎也没有包间可言,很接地气的一种餐饮方式。
温雪盈看见陈谦梵滞留在原地,抬胳膊招呼他过去:“人多热闹,一起吃好不?”
陈谦梵很随和:“嗯。”
他在小女孩对面坐下。
夫妻和他打招呼,再三说行李的事不好意思,陈谦梵颔首应:“没事。”
“叔叔好。”女孩子六七岁大小,已然很会来事地冲着陌生人笑。
陈谦梵被榴莲弄得紧皱的眉心稍稍化开:“你好。”
桌上摆了几道比较家常的菜,雪蛤,空心菜,还有一些本地小吃。
“我老公话不多,”温雪盈也笑笑,跟他们打招呼说,“他有点i,你知道吗,MBTI那个i,节能主义,能不social就不social,我跟他完全相反,我特别喜欢交朋友。”
海风拂面,把她的话吹得零碎,陈谦梵听得不甚清晰,只看着对面的小女孩在剥雪蛤,剥得手指上沾了点生鲜的血水。
她父亲是本地人,吃这些东西应该已经习惯了。
陈谦梵手里端杯酒,就看着她,看似笨拙又娴熟,一颗一颗撬开雪蛤肉。
在自己碗里放了几个,然后小女孩起身,越过桌子,往陈谦梵的碗里又放了两个。
他受宠若惊,忙说:“谢谢。”
女孩笑眯眯说:“不客气。”
陈谦梵不是非常需要社交的人,他懒得应对这些事,没有让他产生兴趣的话题,他不会主动参与。
于是席间,只对那个扎小辫的女孩略带兴味。
温雪盈一边跟女人聊着天,一边把黑刺放上桌,分对方一半,给自己留一半。
这味儿让陈谦梵的笑意彻底敛了。
“你要尝尝吗?”
陈谦梵面色阴郁:“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