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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茅辰逸狂喜着旋转合金匣上面的把手,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从电梯内扩散。

“等下你们不许离开我半步。”他这样警告警卫队,姜砚越过他潮红的脸,看着电梯从-16升至-13层。

然后,他听见了聒噪的通讯声,仿佛一墙之隔的大厅里很多人都在外放免提,无数种不同的声音从腕机中传出,有男有女,混乱且无须。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为什么不能乖乖听话?”

“明明是你自己曾经放弃的。”

“你早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无论重启多少次,结局依旧不会改变。”

“这个世界和你根本没有关系,为什么你要坚持到现在?”

“你原本就不是人类。”

原本浓重的犹如迷宫般的牢笼在迅速消散,万值稳定锚像一捧圣水,立刻驱散掉这一方世界里的所有异常。

被陶未颠倒认知的人们痛苦地跪在地上,正常和异常在他们的脑子里拔河,扭曲的绳子就是精神。

O5根本不在乎人类的苦难和无辜,在它们眼里,所有人类皆是容器和工具。

人会和蜜蜂商量计划吗?人会尊重剪刀的想法吗?

不,不会,永远不会。

“人类远比我们还要傲慢,只需要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他们就可以把同伴当成实验品。”

“这…滋滋滋…不…..滋啦滋啦…是…..你…的滋滋滋..世界…..滋啦滋滋啦….”

“渺小的蝼蚁,比蜘蛛还要肮脏恶心的人类,却能制造出如此有意思的世界。”

“滋滋.….你….无法….滋啦滋啦滋…保….护….滋滋啦..任…滋滋滋滋….何人…..”

剪影从男人变成女人,在天花板上投影出错乱的人物形象,直勾勾注视着地上的陶未。它们的声音和腕机中的强制通讯声杂糅到一起,犹如恶鬼在狂笑。

白色右手逐渐靠近,极高危制造的浓雾不再是它们是威胁,它们轻而易举找到了藏起来的目标,硕大的炮口对准了陶未的脑袋。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本体’?”陶未望着黑漆漆的炮口,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你们根本无法降临在现实,所以你们也无法维持某一种特定的形象。在现实里,你们永远都是虚假的存在。”

“是又怎么样?”腕机齐齐发出声音,“但结局从不会改变。也许你已经忘了,不,你一定忘记了,我们已经如此面对面很多很多次了。”

“每一滋滋滋….次….”剪影咧开嘴角,笑声刺耳,“都是….你….滋滋啦…输…..”

“这次也一样!现实根本不会有改变!”

一片混乱中,陶未听见了“叮”的一声,那是电梯门弹开的声音。

姜砚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稀薄雾气之中满身血的人。

万值稳定锚让狗医生周身的灰黑色物质尽数退去,露出6672原本的面貌。

一张年轻的、他无比熟悉的脸。

可现在那张脸上全是血,胸口被某种大火力武器豁开一个巨大的洞,一堆红白流了满地,整具身体都泡在血里。

刹那之间,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立刻把姜砚带回了不久之前——

他队友们死的那刻,也是这样躺在地上的姿势,在满目猩红中彻底死去。

姜砚脑子里的某根弦蓦然崩断。

他毫不犹豫扣下扳机,枪声炸响!

“保护茅部——”警卫还没来得及说完最后一个字,就被呼啸的子弹击中倒地。

火花飞溅,枪声却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姜砚射击的速度堪称恐怖!他一个人在两秒内打空了整颗弹匣,枪枪命中!

电梯门甚至还没完全开到底,电梯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站着的人!

茅辰逸胸前被血染红,他难以置信的想要转头,可根本做不到,只能直挺挺地朝前倒下去。

“哈!第无数次死在这里的蠢货。”腕机里发出古怪的笑声。

白色右手转头朝姜砚射击,姜砚反应极快地举起茅辰逸的衣领,弹药被茅部长尽数挡下。

现在是他逃跑的最好时机,可姜队长没有走。

他在弹雨中伸出手,火花迸溅在他周围的地面上,打穿了他的腰腹。

“我关掉稳定锚了!”姜砚发出一声闷哼,却很快用另一句吼声将闷哼盖了过去,“站起来!”

陶未!

然而下一秒姜砚就发现他错了。

手中的合金匣没有任何被关闭的意思,绿色荧光幽幽闪亮,白雾越来越淡,几乎已经无法被肉眼看清了。

万值稳定锚只能被开启,没有关闭选项。

“蠢货。”腕机里笑嘻嘻。

“你改变不了现实。”趴在地上的茅辰逸转过180度的头颅,用那张死人脸嘲讽地对着姜砚说。

“杀…..死….滋滋滋啦….她…..”剪影朝陶未伸出手指。

与此同时,白色右手再次抬起炮口。

可就在此刻,陶未忽然动了。

她“刷”一下抬起手捏住了那通体纯白的炮身,朝头顶的剪影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来。

“我不会重蹈覆辙。”

“异核已融合完成!恭喜您获得极高危异常体梦终坟墓的馈赠!”

“[安眠之土]:您坟墓中的泥土可以吞噬任何目标物体,所有进入坟墓的生物都将永远陷入安眠之中,您手握唯一停止的钥匙。坟墓的扩张速度与您的异化值强度有关,扩张和吞噬没有上限。”

“您的精神与体质将获得增幅。”

白色右手想按下开火键,但那个按钮仿佛坏了,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按动。

白脑袋偏头一看,骤然看见从枪管里不断冒出的泥土。

泥土很湿,仿佛被某种粘液泡过,还带着某种奇怪的味道。

“我如果真的重复了很多次,失败了很多次,”陶未握着炮口一点点站起来,她身上的伤口在以一种变态的速度飞快愈合着,“那只有一个可能——我每次的选择都是一样的。”

白色右手拼命抽动炮口,想把武器从她手中抽出来,但根本没用!她力气太大了!甚至已经超脱出极高危的范畴!

坏掉的顶灯让陶未的脸隐没在幽暗中,只能看见她眼底被白色割裂出的阴影。

“每次,每一次结局我都会死,是因为你们太强了吗?不。”陶未眯起眼,沉沉的瞳孔里像是布满了遮天蔽日的阴云,“是你们手里原本就握着答案。”

如果每一次剧情全都相同,那议会怎么可能输?它们无视时间与空间,无论重复多少次都无所谓。

只要彻底将陶未的精神在无限重启中彻底打碎,它们就可以安心享用最后的果实。

为什么是游戏?

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活在剧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