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37)(第2/3页)

靳王不知道他在干嘛,但兰濯池一般都不让他管自己闲事,于是也没有自讨没趣去看,他道:“这几天于小公子都住在寝殿和你一同吃饭,有些大臣私下早已经揣测你是不是有龙阳之好,况且于小公子很漂亮,住在宫里到底不安全,你知道每年有多少阉人偷食吗?”

兰濯池翻着地图:“他是很漂亮。”

靳王静默一瞬:“我这段话的重点是,为了于小公子的安全和名声,应该让他去别处住,或者在城中购置一座府邸也不错。而且阿兰,你刚上位,不要被别人抓住把柄。”

兰濯池终于把视线从地图上移开,他无所谓地笑笑:“不用担心,我都会处理好。”

这几天兰濯池总像是有事瞒着,靳王猜不出来,难免有些为他忧心。不过兰濯池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多说,眼见兰濯池站起来朝外面走,他心领神会地站起来跟上。

今晚那东西就能做成了。

就差一点点,得赶快做完。

但兰濯池刚将门推开,还没从殿里走出去,外面就走来一个身影。

宋吟脸色有些苍白,呼吸清浅悠慢,似乎走两步路都很勉强,他见兰濯池走出来,愣了一下就上去揪住兰濯池的衣袖,小声道:“兰濯池,我有话跟你说。”

兰濯池也有东西让宋吟看,但不急于这一时,他还没做好:“晚点成不?乖,等会我来找你。”

宋吟很固执:“不行。”

兰濯池不是第一次被宋吟堵,但人性本贱,宋吟越是这样他越是看着可爱,他伸手捧住宋吟的脸,将两边的肉乱七八糟揉了一通,最后对着脸颊红红眼神懵懵的宋吟哄道:“很重要的话?”

是比很重要程度还要再严重一点的话。

宋吟正欲说什么,一边的操心老妈子靳王已经被兰濯池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宫里有那么多眼目,兰濯池也不怕被别人看去!

靳王飞快拽住兰濯池,一边拽着飞速往前走,一边回头朗声道:“于小公子,你先在殿里等着!我们马上就过来,半个时辰,不……半柱香时间我们就回来!”

北燕人身强体壮,连冬天都要袒露胸膛,身体素质不是一般强,靳王一溜烟就带着兰濯池跑没了影,于是也就错过了后方盯着他们远去、神色异常复杂的宋吟。

靳王先去马车里掏出一箱东西抱在怀里,再神神秘秘跑到了后院的江边,递给兰濯池:“喏。”

兰濯池将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用一根长杆挑起,再放到远处的池面上:“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北燕的冬天很冷,池面结了厚厚一层冰,踩上去用力跳都不见得会塌。

此时江面上放满了一盏盏祈福灯。

在大靖的时候,兰濯池是想带于胶怜去看祈福灯的,大靖没那么冷,这个时候还有些水没被冻住,有些百姓就爱去江边放祈福灯,只要在街边买一盏就能放下去,看他在水面上飘飘摇摇,带着心愿飘至远方。

可惜没看成。

兰濯池记得答应于胶怜的每一句话,不想食言,但北燕太冷了,想找到一面没被冻住的湖,要往南走很远很远,他不想让于胶怜等太久。

所以就在皇宫吧,就在他小时候长大的地方,给于胶怜放一池的祈福灯……

靳王闻言看向前面的水池,这一池子有多大呢,大到叫上所有宫女往进倒水都要倒很久才能倒满,他看着满池的祈福灯,如实道:“应该没人会不喜欢吧。”

兰濯池紧绷的身形松了松,他似笑非笑:“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愿意和你来往吗?”

靳王一听顿觉惊讶,阿兰之前可从没说过这么直白的话,他扭了扭身躯一个劲瞎害臊:“因为什么?”

兰濯池一阵见血道:“因为你懂事,知道说我爱听的话。”

靳王:“……”

想起于胶怜还有话要说,兰濯池没浪费时间,他挑起长杆一盏一盏点燃灯芯。

其实本来不该做这么久的,可北燕的水一年到头结封,没几家店卖这种能飘在水上的祈福灯,他多跑了几家店,所以耽误到现在才凑齐满池子的量。

天色已晚,除他们二人外无一人的后院里,结冰的池面一盏一盏亮起暖黄的灯,刹那间仿佛整个世界都灿如白昼。

在以雪白为底色的北燕,很难看到这样的盛景,璀璨至极,温暖至极,靳王看着看着竟看傻了眼,在旁很不沉稳地哇了一声。

兰濯池的眼底晃开一抹抹的暖黄,脸上难得多出了一些笑意,一片片跳跃的光打在衣服、肩头、发丝上,那萦绕的杀伐之气也因此消融不少。可见人开心起来很容易,兰濯池抬眼看向天边,突然有了很多的盼头。

如果举头三尺真的有神明,他一盼能和那个人长长久久,二盼对方平平安安。

他杀了太多人,倘若这辈子不能善终,也想为那个人求得一个好的结局。

兰濯池低声道:“说起来,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

靳王听到了,在一边搭话:“谁的真名?”

兰濯池摇了摇头,在靳王一头雾水的表情中说了一声走吧。

不管他叫什么都好,也不管他到底从哪里来,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往后能一直在身边,其他都不重要。

兰濯池其实不是一个很有生活热情的人,他在义庄的每一天都浑浑噩噩,只是外人看不大出来。可现在不同,他有太多事要做,有太多目标要达成。

他都想好了,要一步步规划,让大靖重新属于于胶怜,再扶持靳王当上皇帝,完善好一切,再跟着于胶怜回到大靖。可兰濯池不知道的是,人的一生有很多意外,并且每一个都来得气势汹汹让人没有缓冲之地。

在兰濯池刚走出后院准备和靳王一起去叫于胶怜时,突然有个奴才上前禀报:“陛,陛下……”

兰濯池认出这是他让跟在于胶怜伺候的奴才,见对方满头大汗,忍不住皱紧了眉:“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奴才六神无主,几乎说一个字打一个磕巴:“陛,陛下,于小,小公子他……”

兰濯池控制不住地暴怒:“快说!”

奴才见兰濯池身边的靳王打了一个催促的眼神,不敢再支支吾吾,砰地跪在地上大喊:“陛下,于小公子心疾突发,人……人没了。”

轰地有东西在心口炸开,兰濯池没察觉到自己踉跄了一下。他不知道用了多久时间才换过那阵突如其来的眩晕,一把拨开跪在地上的奴才,摇摇欲欲朝养心殿奔去。

奴才没骗人。

一进殿兰濯池就看到了床上紧闭着双目的人,眉眼还是那么漂亮,但是已经没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