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4页)
梁稚叫摊主拿了一个牛皮纸袋,把水晶球装上。装好的袋子摊主递给她,她却不接,只朝楼问津扬了扬下巴。
楼问津微挑了一下眉,伸手接过了。
梁稚没有买东西的兴致,混在人群里,不过随处看一看。
楼问津看出来她意兴阑珊,便说:“不想逛的话就回去。”
“回去又要听兰姨唠叨——你可够会收买人心的。”
楼问津笑了一声,也不说什么,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径直穿过街道,往方才停车的地方走去。
楼问津指掌微凉,梁稚手心里却无由地泛起一层薄汗。
走到车子边上,楼问津拉开车门,这才把她的手松开。他坐上车,关上车门,转头瞧了她一眼,她把脑袋偏了过去,正在看车窗外流光溢彩的灯火。
车在前头拐了一个弯,渐渐驶离了这一片喧哗。
梁稚忽然出声:“开去科林顿道。”
司机应了一声。
楼问津有些诧异,抬眼去瞧,可梁稚依然面朝车窗,叫人难以窥探她此刻的表情。
因为要迎接耶诞节,科林顿的宅邸也提前做过洒扫,临时迎客也不显得失礼。只是屋里和平日无异,并无圣诞树、冬青环一类的装饰。
楼问津走在前,将梁稚迎进屋,唤来扎奇娅倒水。
梁稚两手捧着水杯,低头喝水,仍是怏怏不乐。
“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把古叔和兰姨叫来打麻将。”楼问津看着她。
“懒得打。一打起来就没个完。”
楼问津手指搭在膝盖上轻点,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片刻,忽地起身,抓住她手臂,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干什么?”
楼问津却不回答,只带着她,穿过左边的走廊,到了书房旁的房间门口。
那房间平日都是锁着的,故梁稚上回住在这里时,也没细究过到底是派什么用场。
楼问津把门一推,抬手揿下门边的开关,梁稚往里一望,不由惊叹——这是个家庭电影院,两排架子上整齐摆放着VCD碟片,一眼望去,倒比那一类影碟租赁的店铺更要齐全。
“……你竟然有闲心收集了这么多碟片。”梁稚自行走到架子前面去挑选。
“前任屋主的收藏。”
“那个香港画家?”
“梁小姐了解得不少。”
梁稚轻哼一声。
房间里还有一台氙灯投影仪,可见上任屋主是资深发烧友。梁稚挑了一部邵氏的武打片,放入VCD机里,楼问津将投影仪稍作调试,随即问她,要不要吃点水果。
梁稚想了想,“芒果吧。”
楼问津掩上门出去。
没多久,扎奇娅端了一只黑漆的餐盘进来,除了芒果,还有一碗龙眼冰,一杯冰水。
“楼问津呢?”
扎奇娅说:“楼先生在接工作电话,等一下就过来。”
餐盘里放了两只银质的甜品叉,梁稚拿起来,叉上一块芒果送入嘴里。
电影播放了约十分钟,门复被推开,楼问津走了进来。
梁小姐正弓着腰,手托腮看得津津有味,他了解她,对香港的电影明星毫无抵抗力,尤其此刻画面里的还是狄龙与姜大卫。
楼问津没有出声打扰,在她身旁坐下,也将视线投往幕布。
然而,在梁小姐身旁,集中注意力是一件极难的事,她一会儿将水杯里冰块嚼得嘎吱作响,一会儿将自己头发在手指上缠绕一圈,松开,又缠绕,又松开……更不必说,看见靓仔打架,拳拳到肉虎虎生风,忍不住发出惊叹……
渐渐的,她越坐越懒散,最后干脆躺倒在沙发上,脑袋枕着扶手,偏头看向幕布,双腿往前自然舒展时,碰到了他的膝盖,于是便毫不犹豫地将双脚搭了上去。
楼问津对她的习性了如指掌,因此什么也没有说。从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光影明灭时,他垂眸看了一眼。大抵工作让梁小姐缺乏闲暇时间,她脚趾再也没有涂过指甲油了。可在微微勾起的,分明的趾骨的映衬下,那裸色的指甲盖,也仿佛一排莹润的贝母石。
他飞快地收回目光,身体往后靠去,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只是平静地放空。
梁稚忽然双脚一蹬,“把芒果递给……”
楼问津:“……”
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梁稚听见楼问津不大明显地“唔”了一声。
她意识到自己蹬到了什么,动作便是一僵,片刻后,她忍不住谴责:“……你在想什么?”
楼问津眼皮都不曾掀一下,直接选择起身往外挪,离她远一些。
起到一半,却被梁稚阻止:“你等等。”
楼问津看向她。
她也看着他,将脚抬起来,一点一点地往里蹭,最后,压在了那上面,“……你在想什么?你好没有礼貌。”
楼问津简直想叹气,“梁小姐,我并不能控制所有的事情。”
“是吗?”
楼问津不再说话了。若四面八方都是陷阱,待在原地不动,便是最不出错的选择。
室内只有投影仪的氙灯作为照明,画面时明时暗,光线十分黯淡。
梁稚看着端坐身姿的楼问津,他脸上毫无表情,在那金丝眼镜的衬托下,何止是金质玉相。
可再风姿清绝的人,也有最下等的欲望。
她屈起脚背,用力摩挲,便看见楼问津拧起了眉头,呼吸不大明显地乱了一拍。
她于是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或许脚掌到底不够灵活,因此楼问津始终还称得上是正襟危坐。
她自然不乐意了,倏地收回脚,坐起身,两下爬了过去,将楼问津往里一挤,就在他膝盖两侧跪坐下来。
她低头望着他,想透过镜片看出他失控的预兆,但那双眼睛里,还是只有极为冷静的幽光。
她便毫无犹豫地伸手,按上了他长裤腰头上的黑色纽扣。他衣物一概为订做,尺寸合度,倒是叫她可以省下解开皮带的这一环。
刚将纽扣解开一半,楼问津飞速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背,“别这样,阿九,会弄脏你的手。
“你闭嘴。”
梁稚手指一挣,将他的手挣开了,揭开门襟,按住了金属的拉链头,缓慢地往下滑动。
这个过程里,她始终注视着他的双眼,滑到底的时候,他骤然地将脑袋偏转了方向。
她轻笑一声,恶劣地伸进去,隔着黑色的棉质布料覆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