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八 蒋百里先生轶事录(第2/3页)
不久,蒋亦南下加入讨袁司令部,参加北伐。袁惊惧而死后,蔡锷因喉病逝世于日本福冈,蒋百里时在其侧,代拟遗电,并护送灵柩回湖南安葬。时人论曰,蒋之反袁,取大义而舍私恩,万里扶棺,是豪杰显真性情。
妻女
蒋百里的婚姻很是有名,因为他是一个以研究对日战略著名的中国将领,却娶了一个日本妻子。其过程早有披露,盖将军为保定军校事心灰意冷而自杀,日本护士佐藤屋子照顾他时两人产生感情而成眷侣。
两人成亲后,佐藤屋子改名佐梅,盖将军酷爱梅花。两人曾在海宁植梅数百株,意将来归老此地。
冯玉祥本是蒋百里将军好友,在军中办教育班,内容多是“孙子曰”“岳飞曰”“华盛顿曰”,其中竟然还有“蒋方震曰”,对将军的推崇可见。因此闻知将军去世,冯不免反应过激,出身日本的佐梅夫人就成了他的怀疑对象,于是写文章说将军是被佐梅夫人用毒针杀害,因为“你爱你的祖国,我爱我的祖国”。其实,这句话是两人成婚前佐梅夫人表达自己对百里将军研究抗日理论的理解而说的,原话是“你爱你的祖国,亦如我爱我的祖国一样”。
这件事给佐梅夫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但是佐梅夫人很快用自己的行为赢得了中国人的信任与爱护。她此后用华语教育将军的五个女儿,带着她们一起到街头募捐处,拔下头上的首饰捐助抗战事业,并亲赴前线为中国的伤兵治疗服务。佐梅夫人晚年曾讲,她这样做,因为她认为当时中国的战斗是正义的。
1978年,夫人病逝,墓碑上篆刻的名字为“蒋佐梅”——一个传统的中国人妻子的名字。
将军和佐梅夫人生有五女,除大女儿蒋昭早逝外,也都颇有传奇色彩。
二女儿蒋雍,原在香港中文大学读书,抗战开始后按照父母的劝导回国参加救护队,为伤员服务,后定居美国。
三女儿蒋英,是著名钢琴家和歌唱家,毕业于柏林国立音乐学院,音域宽广优美,是德律风根公司的十年唱片签约歌手。1955年随丈夫钱学森回到祖国,在中央音乐学院工作。
四女儿蒋华,定居比利时,曾筹办欧洲中山学校,为华侨教育做出重大贡献,在钱学森回国过程中,承担了重要的穿针引线作用。
五女儿蒋和,幼年就曾随父亲环游欧洲,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定居北京。“文革”期间,因为她的身份受到严格审查。蒋和傲然不屈,在写交代材料的纸张上写道——“陈伯达是杂种”,吓得审问人员张口结舌,不敢将材料上交。
1900年春,蒋百里十八岁时,应同邑桥镇孙氏之请,聘为塾师。他趁清明回乡扫墓之便,顺道拜访一位同族塾师,看见案头有新任桐乡县令方雨亭(国民党健将方声涛之父)观风题一纸,列题三十,限期一月交卷,文体虽仍是制艺诗赋策论之类,但意义革新,都是关于实际民生的论题。蒋百里思想开朗,对这类试题颇有兴趣,跃跃欲试,便抄录了题目回去,挑灯走笔,如期作成交卷,洋洋洒洒写了数十万字。同年冬天揭晓的时候,蒋百里被取为超等第一名,方雨亭在批示结语上写道:“此真我中国之宝也!”破例给予奖金及膏火银币三十元,并且派人请蒋百里到桐乡相见。
翌年春,蒋百里到桐乡拜见方县令。方雨亭虽是旧官僚,但他思想开明,劝蒋百里不要循科举途径求取功名,应朝着实际的经世济民的方向努力。方雨亭将蒋百里推荐给杭州知府林迪臣。方、林两位皆福建人,都爱才如玉,无地域观念,不抱门户之见,介绍蒋百里到林迪臣创办的求是书院(浙江大学前身)就读深造,同学中有钱学森之父钱均夫等人。蒋的一切费用由方县令供给。进入求是书院后,蒋百里两次考试皆获冠军,课余又参加林迪臣所创的另一东城书院月课,屡次名列榜首,因此声名大噪,引起求是书院监院(教务长)陈仲恕(陈叔通之兄)的注意。
1901年,方县令、林知府、陈监院三人共同出资,送蒋百里东渡扶桑留学。胸怀报国志的蒋百里投笔从戎,报考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在军事、文化两条战线上施展才华。在一次军事考核中,他获步兵科超等第一名,日本天皇亲自向他授军刀,日本军人并称蒋百里、蔡锷、张孝准为“中国士官三杰”,自叹不如,羞愧难当。后来在文坛上,蒋百里亦如鱼得水,主编杂志、撰写了大量文章,同学们都称赞他是“文武齐备的奇才”!
敢于同梁启超公开论战
蒋百里与蔡锷同庚,同为秀才,在日本留学期间一同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军事。两人志同道合,一见如故,遂结成生死之交。蔡锷是维新派领军人物,梁启超的弟子,那时梁启超在日本避难,由蔡锷介绍,蒋百里结识梁启超并拜他为师。梁启超对蒋百里的文学才能分外赞赏。
1902年,中国留日学生已达三千人,大多思想激进,倾向革命。同年,蒋百里当选为中国留日学生大会干事,并组织“浙江同乡会”,又于1903年2月创办大型综合性、知识性杂志《浙江潮》。该杂志32开本,月刊,每期约八万字,行销国内。鲁迅先生积极支持《浙江潮》,每期都寄回国内让亲友阅读,他的第一批作品《斯巴达之魂》等,即发表于《浙江潮》。身系上海狱中的章太炎先生的诗文也在该刊登载,其中《狱中赠邹容》一诗万人争诵。
蒋百里为《浙江潮》所写的发刊词,情文并茂,传诵一时。他又以飞生、余一等笔名,发表《国魂篇》《民族主义论》等长篇论文连载,鼓吹民主革命,提倡民族精神。立论独到,条理清晰,文辞流畅,感情奔放,颇类梁启超文笔;而他倾向革命,又不同于梁启超的改良主义,颇受读者注意。
蒋百里一向视梁启超为恩师,执礼甚恭,但在革命与改良问题上,却从不含糊,敢于同恩师公开论战。1902年,梁启超在日本横滨创办《新民丛报》,宣扬“立宪”,尤重“新民”,指出:“欲维新吾国,当先维新吾民,中国所以不振,由于国民公德缺乏,智慧不开……”接着他又写出了《新民说》《新民广义》等文章,加以系统的阐述发挥,改良主义论调泛滥一时,迷惑了不少人。蒋百里立即用笔名“飞生”,撰写《近时二大学说之评论》,刊于《浙江潮》,尖锐指出:“《新民说》不免有倒果为因之弊,而《立宪说》则直所谓隔靴搔痒者也。”此文连载两期。刚刊出上半篇,即引起梁启超的高度重视,马上回应,写了《答飞生》一文,刊于《新民丛报》,进行辩解。这场论战,实际上是后来章太炎与梁启超那场大论战的前奏。同好问蒋百里:“梁任公是你的恩师,你怎么同他公开论战,不怕损害师生情谊吗?”蒋百里直言相告:“吾爱吾师,但我更爱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