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我选做男主的师母》(第3/5页)
腥风之中夹杂着说不清是谁的血雨。
他不知道宋斐然能不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在他看来,宋斐然的计划简直是在刀上舔血,她怎么就能断定一切都在她的掌控内?
就算裴颂、沈岁华和其他人都按照她的算计在走,可九头蛟龙哪里是说杀就能杀?说制服就能制服的?
当初为了抓住九头蛟龙几乎死了几百名修士军。
在她决定放出九头蛟龙那一刻,或许就没有在乎过其他人的生死,对她来说万佛寺、这些名门正派的性命她毫不在乎,她只要赢。
天枢回头看一眼裴颂,他一人在迎战王蟾和密密麻麻的蛛蟾妖,或许宋斐然也不在乎裴颂的死活,她比主上更狠。
……
龙吟电闪下,天枢与净尘一前一后冲进了万佛寺。
这一趟他们只救回了三个人,而这三个人只有沈岁华还有意识。
众人将他们迎进藏经阁内,丹修和医师全赶了过来,可单鸿毒液侵蚀太重了,回天乏术,已经断了呼吸。
他的儿子与女儿皆赶来救人,却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沈岁华坐在椅子里,被医师挖去腐肉,包扎断臂,整个人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痛的不只是身体,还有自责。
单鸿的女儿哭着过来问他,父亲死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有没有……很痛苦?
沈岁华喉咙里又干又痛,张开口只说了一句:“是我害了单师兄……”
是他害的,他难辞其咎。
原本单鸿、净空与其他弟子可以不用死,他是可以救下他们的,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为什么师父……会死?”单鸿的弟子跪在尸体旁,怔怔的看向沈岁华:“沈宗主不是赶去救师父了吗?”
沈岁华认得他,他正是赶去万剑宗报信的那名小弟子。
他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嚎啕哭了起来:“是我的错,师父救下我让我去报信,要是我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师父就有救了……”
那一巴掌仿佛扇在沈岁华的脸上。
他没有办法不自责,不歉疚,“错在我,单师兄劝过我先离开……是我一意孤行想要去救其他人,没想到遇上了九头蛟龙……”
他无法为自己辩解,他也无法去看单鸿儿女的眼睛,只能低下头再次说:“错在我,我本可以救他。”
单鸿的女儿愣怔在眼前,看着他,突然失控一般也哭了起来,可她不敢怪责沈岁华,她只是哭着一遍遍问:“为什么不先救能救的人呢?”
外面蓦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天塌了一般“轰隆”一声,一座山被撞的四分五裂,山石飞砸在结界上。
净空慌忙赶出去,再次加固结界,只见一道黑影掠进万佛寺,挥剑猛然插入快要龟裂的结界前,红色的结界骤然张开,挡下了一块块巨石。
是裴颂!
净空看见裴颂的衣袍上沾了许多毒液,肩膀上衣服被腐蚀了一大片,正在流血:“裴弟子你的肩膀被腐蚀了吗?”
“没事,我已经挖掉腐肉了。”裴颂苍白着脸,抬头看着乌云全部遮住的天,眉头越皱越深,他看不见斐然的剑光了,她出事了吗?
他快步进了藏经阁,想确认救回来的人没事,就与天枢一起去帮斐然。
进去却见医师从一张侧榻前退开,无奈的对沈岁华说:“在这样的环境下仓促截去他的双腿,我很难保证他没有性命之忧。”
截去双腿?
裴颂看见侧榻上脸色乌青的青柳,他光着的双腿几乎是从大腿以下都腐蚀了。
他听见医师说,若是不截去双腿,恐怕活不过两日。
沈岁华就坐在椅子里,前所未有的狼狈——右臂完全截断,血干透在他的白发和衣袍上。
他像一头苍老又挫败的银狮。
医师在等着他的答复,要不要截去双腿。
一向果断坚毅的沈岁华在这一刻迟迟难以决定,直到听见侧榻上的青柳虚弱的叫了一声:“师兄……”
沈岁华猛然抬头,看见吃力睁着眼的青柳。
“师弟。”沈岁华快步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张口想说什么。
青柳先沙哑的说:“我听见了……要截去我的双腿是不是?”
沈岁华没有办法回答,他的舌头和心被千斤重的巨石压着一般,他能说出口的只有:“对不起青柳……是我害了你。”
“不要说对不起师兄……”青柳却虚弱的对他笑了笑:“对不起的人,是我……”
沈岁华眼眶发红的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青柳却费力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了沈岁华的掌心里,红着眼眶说:“对不起师兄……或许我从对不起你那一天就该死……”
掌心里的东西带着青柳的体温,压在他掌心里,似乎是一颗珠子……
沈岁华困惑无比的看见青柳落下去的眼泪。
青柳抓着沈岁华的衣袖,让他低下头来。
沈岁华靠近他的脸,听见他近乎哽咽的低声说:“不要、不要怪师嫂,帮我还给她……”
什么意思?
沈岁华耳边嗡嗡,他却仍然死死抓着他,不肯松手,流着泪又说:“如果我死了,师兄能不能帮我告诉她,我没有怪她,我……很开心。”
他一点点松开了手,躺回沾满血的榻上,望着沈岁华的眼睛在落泪,很轻很哑的说:“对不起师兄……”
沈岁华看见掌心里是一支圆润的黑色珍珠耳坠,他很轻易就认出来,这是他曾经买给妻子宋斐的。
因为这个耳坠上的黑珍珠十分罕见,为了采这样的珍珠死了许多采珠女,所以他一开始并不想买给宋斐,她那样多的珠宝首饰,又不差这样一对沾着血的耳坠。
她与他哭闹了好一场,他才从珠宝叫卖会上买了下来给她。
可他重生之后,没有见宋斐戴过它,原来……是其中一支丢在了青柳那里吗?
沈岁华耳鸣得厉害,他忽然想我那一次的雨夜,青柳跪在桌边似乎要向他承认什么过错。
他也想起这些日子以来,青柳替宋斐辩解的语气,追随着她的目光……
那是爱慕一个人的神情吗?
他不懂,他不确定,亦或是他不敢确信。
他只觉得掌心里这枚耳坠着了火一样烫,他的妻子和他的弟子生下一个女儿,和他的师弟也不清不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