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第2/4页)
这不,周瑾行有心试探郑惠妃,让她备枸杞茶饮。
郑惠妃退了下去。
没过多时一碗放温的饮子呈了上来。
当时周瑾行握笔写着什么,太子周渊接过那碗饮子,亲自用勺子试了一下温度。
周瑾行用余光瞥了一眼。
周渊把饮子呈到他手边,心里头还是有点点慌,说道:“阿父等会儿再用,还有些烫口。”
周瑾行“嗯”了一声,没动那碗饮子。
稍后黄内侍进殿,似有要事。
周瑾行做了个手势。
母子识趣地退了下去。
黄内侍说完事情就出去了。
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家主子忽地从袖中抽出方帕浸到饮子里,直到大半张方帕都被浸湿,才将其卷起塞进袖袋里。
动作行云如流水,一气呵成!
周瑾行又坐了会儿,才走了。
周渊进来看着那碗用过的枸杞茶,内心不是滋味。
他很是挣扎,但想到生母陶氏的命运,只得隐忍下来。
另一边的周瑾行回到乾政殿后,就把袖中的方帕取出交给钱嬷嬷,让她把帕子送到太医院朱斌手里。
朱斌是自己人,他需要他辨认方帕里的东西有没有问题。
第二天朱斌过方帕并没有问题,没查验出什么来。
周瑾行这才放心了些。
但疑心一旦生出,就没这般容易打消。
之后周瑾行仔细观察郑惠妃母子,又找机会取得永福宫的汤饮拿给朱斌查验。
并没查出什么异常来。
朱斌的可信度跟黄内侍钱嬷嬷差不多,都是当年护着他从血路里杀出来的,身家性命皆拴在周瑾行身上。
倘若永福宫有异常,定能察觉。
周瑾行接连两次查验永福宫,令朱斌绷紧了神经,严肃道:“若陛下对永福宫生疑,定是那边的某些举动令陛下不适,还请陛下尽早防范。”
周瑾行神色阴霾,再次问:“永福宫的东西没问题?”
朱斌点头,肯定道:“臣仔细甄别过,确实没发现异常。”顿了顿,“陛下近日可觉得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吗?”
周瑾行摇头,“没有发现任何不适。”
朱斌稍稍放心,提醒道:“既然陛下起了疑心,便不可再用永福宫的任何东西,防范于未然。”
周瑾行:“朕知道。”
朱斌又替他诊过平安脉。
脉象平和,观其面色,眼睑,舌苔,精神,都跟常人一样。
为了不打草惊蛇,周瑾行的日常并无变动。
只不过还有两月就过年,政务要繁忙得多,因为涉及到各地方官员的考课。
大梁每一年小考,四年大考。
大考核意味着官职变动,通过各方面的评估是否升迁,降级。
地方由吏部考核,京官三品以上由皇帝考核,其余则会安排指定人员考察。
今年有人员变动,大家都很忙。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天气陡然下降得厉害。
那波降温导致京中不少百姓都感染了风寒。
就跟现代的流感差不多,几乎一夜间,到处都是流鼻涕咳嗽的人。
朝廷里的官员也中招不少,个个你咳嗽过来我咳嗽过去,一些扛不住的告了病假,一些则带病上岗,身残志坚。
太医院忙得不可开交。
宫里头熬制了防病的汤药,人们排队领取。
这场风寒时疫原本问题不大,但是遇到身弱且有其他病症的老弱,那就要命了。
温颜天天胡吃海塞,又足不出户,整个人都养圆润了些。
长春宫的程嬷嬷和好几位宫婢扛不住告了病假,她却屁事没有。
这充分地证明长肉的重要性,皮实耐造。
像这种小风寒,对于有武力底子,又常年注重身体素质的周瑾行来说,压根就侵蚀不了什么。
结果他不幸中招了。
头痛,咳嗽,还会发高热,浑身没劲。
太医院开了药方熬制。
哪晓得周瑾行服用了七日还不见好,不再高热和头痛,但还会咳嗽,浑身没劲,不在状态。
金主儿生病了,温颜作为小老婆自会来探望。
寝宫里药味浓重,周老板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床榻上,形容确实没有以往体面。
温颜进殿来,瞅着床上的狗子,心中忍不住腹诽:
【妈呀,瞧着一动不动的,我莫不是真要升级做太妃了叭?】
【欸?好像真的不行了?】
听到她心声的周瑾行:“……”
那张破嘴真讨厌!
窸窸窣窣声传来,温颜坐到床沿,好奇探头道:“陛下?”
周瑾行斜睨她,“还在喘气儿,死不了。”
温颜:“……”
周瑾行上下打量她,面色红润,精气神儿好得不像话,估计让她蹦三尺高都没问题。
乾政殿里的宫女内侍被这场风寒干趴大半。
整个宫里至少有半数人中招,她以前动不动就生大病,这会儿居然扛住了,简直匪夷所思!
周瑾行不禁有些困惑,“淑妃你没事儿?”
温颜:“???”
周瑾行伸手捏她的脸。
欸?
好像圆润许多?
温颜不客气甩开他的手,说道:“黄总管愁得要命。
“他说陛下从未像今日这般羸弱,以往连头疼脑热都没有,妾瞧着陛下的模样,也没他说得这般严重。”
周瑾行闭目,“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温颜:“妾听窦医官说这场风寒时疫估计得持续到开春,且容易反复,陛下得好生将养,以防落下病根。”
周瑾行能听到她的心声,一时也分辨不清到底哪些是假,哪些是真。
“你是真盼着朕早日痊愈?”
温颜:“那是自然。”
周瑾行“哼”了一声,咳嗽起来。
温颜忙把床边的温水送上,给他润润嗓子。
周瑾行支撑着身子接碗盏,温颜忽然道:“嗳?陛下的手好像在抖?”
此话一出,周瑾行愣住。
他的视线落到自己的手上,那手骨节分明,能握朱笔,也能杀人。
他接过碗盏,端水的手很稳,并未见颤抖。
温颜还以为自己方才眼花了。
抿了两口水,干涩的嗓子得到滋润,周瑾行再次躺下。
他心里头似藏着事,打发温颜道:“朕乏了,要歇会儿。”
温颜没再逗留,行礼退了下去。
待她前脚一走,周瑾行后脚就把黄内侍叫进来,让他拿张纸给他。
黄内侍一头雾水。
剪裁好的宣纸呈递上来,周瑾行坐起身,若有所思看自己的手。
黄内侍不明所以道:“陛下怎么了?”
周瑾行没有答话,只是接过那张纸,并未发现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