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2/3页)
玉阳却有不同的看法。
“李氏愚蠢,我若是她,早就抽身走了,何至于非要在那个泥潭里越陷越深?”
温颜并未说什么。
她是长公主,谁敢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可是李氏不同,她只是商户女。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极其低下,偏偏李父却想让女儿翻身。
想法固然没错,现在的外孙女苗少兰就已经是官家娘子。
但婚姻大多数讲求门当户对,只有夫妻双方处于差不多的层次,相处下来才能和谐稳定。
苗家落魄寒门,纵使李氏有再多的钱财,都无法从根源上改变士族骨子里对商户的轻视。
现在李氏不顾女儿苗少兰的前程豁出去告官,需要巨大的勇气。
温颜作为现代人,对她的处境是非常同情的。
而玉阳跟周瑾行处在权势的一方,自然没那么多同理心。
周瑾行客观道:“苗家空有读书人的体面,却不知感恩,欺人太甚。
“李氏妄想借夫家翻身摆脱商籍谋求前程,门不当户不对,这本就埋下隐患。
“若她能早日醒悟,与苗光华和离也不是不可。
“妇人担有生育之功,不论是寡妇再嫁,和离,还是其他,律令都不会阻拦。
“偏生李氏一忍再忍,最后落得个鸡飞蛋打。
“她所谋求的翻身,与十年心血的付出,全都白干了,实在不合算。”
温颜好奇问:“若陛下是李氏,当初又会如何抉择?”
周瑾行到底不是恋爱脑,有着男人天然的理性,回答道:“李父想让李氏嫁入苗家翻身,朕以为,可以赌注。
“倘若苗家二老通情达理,苗光华知其不易愿意体贴,那这场赌注就有继续下去的理由。
“结果却遗憾,在李氏意识到苗家是个火坑时,还执意在里头挣扎,朕实难同情。
“有道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当初若能及时止损抽身,就不会沦落到今日的惨败。
“且先不说妇人状告丈夫继子一案能否顺利庭审,光告官就会先挨一顿板子,着实吃亏。
“再者,女儿苗少兰好歹是苗家的闺女,夫妻闹得身败名裂,谁也得不到益处,更是吃亏。
“李氏太过冲动,凭一时意气用事,反倒落得个两败俱伤,再无立足机会。”
玉阳也表示赞同。
三人就李氏状告苗光华一案唠了许久。
玉阳是抱着吃瓜人的态度去看待这件事,周瑾行则是用世情的眼光去审视这件事。
唯独温颜觉得李氏倒了八辈子的血霉遇到一家子极品,被敲骨吸髓不说,还落得个身败名裂。
鉴于温颜身子弱,精力不如常人,姐弟俩并未坐得太久。
待他们离去后,温颜忍不住在脑内跟系统009八卦,吐槽李氏状告一案。
系统009对这桩八卦并无兴致,它只关心做任务。
温颜却不着急,同它道:“我想歇阵子,反正现在账户里的生命值有一年多时限,足够我躺平一阵子了。”
系统009知道她的心思,试探问:“宿主是不是对做任务有心理阴影了?”
温颜倒也没有否认,“是有点怕了。
“我才做两个任务,一下子就抽到了SSS级难度的,且还跟家国情怀相关,把我搞得有点郁闷。
“如果下回我运气还不好,再抽到类似的任务,那我多半会抑郁。”
系统009沉默了阵儿,说道:“你目前是新人状态,我可以替你申请排除SSS级难度任务,给你足够的时间去适应。”
温颜:“下回做任务,我倒宁愿选择扒周天子裤衩。”
系统009:“……”
温颜躺平,“让我多躺几天再说,我现在对李氏告官很有兴致,想看她有没有本事刚得过苗理正。”
系统009:“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愿。”
下午李娴妃过来探望,比起玉阳,温颜跟她更谈得来些,因为李娴妃更有同理心。
提及李氏的案子,李娴妃也觉得苗家极品,说道:“一介弱女子,得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去状告自己的丈夫?
“想来她是受了不少委屈的,若不然何至于破釜沉舟,拼他个鱼死网破?”
温颜点头,“当初李氏求的是官家娘子的身份,如今却不顾女儿苗少兰的前程闹到了公堂上,可见她是忍无可忍。”
李娴妃端起茶盏,“只是可惜了,女子本弱,自家丈夫又是官,她是胜不了的。”
温颜蹙眉,“倘若能正常审案,如何胜不了?”
李娴妃抿了一口茶,正色道:“妹妹年纪小,许多世情还看不明白。
“那苗理正好歹是京官,虽然品级不算太高,却也不差。
“若是一般靠科举中进士的读书人,没有家底人脉做支撑,能做到五品京官就很是不易了。
“像这等有损男方声誉的案子,多数都会采取调解途径大事化小,把它当做家务事处理,而不是刑案。
“京兆府定会私下里寻到苗理正,让他把事情妥善处理,只要别闹得太过,怎么着都行。
“所以你看,李氏凭着一口气告到府衙,也没甚用处,无非是白挨一顿板子,让市井看笑话罢了。”
听了她的话,温颜只觉堵得慌。
“照姐姐这般说法,李氏是求助无门了?”
李娴妃现实道:“那能怎么办呢,咱们女郎家向来都是男子的附庸。
“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夫唱妇随。
“今日李氏闹出这般大的阵仗,估计过不了几日就会偃旗息鼓。
“不信你等着看,待她气消了,只要苗理正放低姿态,兴许就哄回家了。
“毕竟他们还有一个闺女,总得为闺女的前程考虑。”
她说的是大多数女性所处的困境。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倘若李氏油盐不进,真要跟苗理正硬刚到底,那她往后定会连立足的机会都没有。
一介妇道人家,甭管她有没有理由,把家庭闹成这般,在世人眼里就是不会持家。
人们只会批判她不识抬举,毕竟苗家是京官,商户女攀附官家,本就占了便宜。
总不能既要又要。
这不,李氏坚决不撤状纸,挨了一顿板子被抬回别院,连床都起不来。
跟随她陪嫁进府的孙婆子心疼得直抹泪,喉头哽咽道:“娘子受了这般大的委屈,倘若被平州的夫人知晓,不知得多伤心。”
李氏疼得满头大汗,只咬牙没有吭声。
她三十岁的年纪,一张鹅蛋脸,身段纤弱,常年操劳气色极差。
此刻挨了板子躺在床上,左手又是骨折的,没法放到床上,只得吊在床沿。
说来也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