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第3/3页)

端王一把年纪了气得肝儿疼,拿着鸡毛掸子就开打。

周睿一边躲闪一边嗷嗷叫,口中喊着下回再也不敢了。

端王怒目圆瞪道:“你这不肖子孙!是嫌咱们家的那四千亩地太多了吗?!

“什么狗屁不通的田赋法,上头的皇帝小子在京郊占了六千多亩耕地,你竟然叫他缴纳田赋给国库,简直荒唐!

“去年齐王府才被抄家灭族,今年是不是得轮到咱们端王府了?!”

周睿连忙摆手,推脱责任道:“太公,孙儿就是瞎写的!

“要怪就怪那些阅卷官,自个儿把答卷上达天听,这怨不得孙儿啊!”

端王气恼道:“我放你娘的屁!”

说罢伸出手指比划,大声道:“答卷上画了八个叉,八个叉!

“八个阅卷官都毙了的,你哪来的脸推到他们的头上?!”

周睿理直气壮道:“那就是你的大侄子要拿咱们这些世家开刀!”

这话把端王气得火冒三丈,指着他咆哮道:“你这狗杂种,是要气死你太公继承爵位不成?!”

周睿急道:“太公,孙儿前头还有个爹呢,那也轮不到孙儿啊!”

端王被气得心窝子疼,捂住胸口哭天抢地道:“我周家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相较之下,周睿的爹周瑾封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逮着他就是一顿打。

端王心疼孙子,连忙道:“孽子,你可劲儿打吧!待圣上来传人觐见,我看你怎么交差!”

这话把周瑾封唬住了,绿着脸看向自家老父亲。

两人大眼瞪小眼,周瑾封咬牙道:“合着这龟孙子还成了咱们家的祖宗了?!”

端王:“……”

别说,还真他妈是祖宗!

周睿惊恐地捂脸,周瑾封还想打他,他连忙躲到端王身后,告状道:“太公,你儿子要打你孙子!”

端王:“……”

周瑾封:“……”

也在这时,忽听外头传来家奴的声音,说宫里头差人来,传周睿进宫面圣。

端王炸了。

周瑾封也跟着炸了。

这不,府里一团糟乱,诚意伯也怒气冲冲过来要打不肖子,简直是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端王怕误了事,亲自带周睿进宫面圣。

出府见到诚意伯,若不是仆人把他拽住,周睿铁定又要挨一顿打。

这回两家倒是同仇敌忾。

诚意伯骂骂咧咧道:“你这孽子,是嫌家里头的日子不好过了吗,整这一出?!”

周睿不敢吭声。

端王道:“这会儿我得带子焕去进宫面圣,诚意伯晚些再过来。”

诚意伯急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来,要如何收场?”

端王发愁道:“这孙子我端王府养不起了,你沈家拿去吧。”

诚意伯嫌弃道:“别想甩锅给我,当务之急是要收场。”又道,“听说满朝文武群体激愤,没有哪一个不生气的。”

端王:“……”

哎哟我的个娘,这日子没法过了!

爷孙俩心情沉重地坐马车进宫面圣。

二人去到乾政殿时,温颜则在偏殿里的茶室学炙茶。

她也知道周睿是状元的事了,只觉得那小子着实生猛。

周瑾行端坐在桌案后,端王惴惴不安地行礼,周睿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

周瑾行看着那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瞧着老实巴交的,骨子里却有胆识,当真人不可貌相。

“子焕过来。”

这声“子焕”喊得端王心尖儿乱颤。

周睿紧绷着神经走上前。

周瑾行温和道:“你能为着天下的老百姓着想,着实难得。”

周睿瞥了一眼端王,不敢答话。

周瑾行道:“三皇叔,且回避一会儿,朕有话要问子焕。”

端王用警告的眼神恨恨地剜了周睿一眼,默默退到了偏殿那边。

周瑾行道:“子焕做的答卷,甚得朕心意。

“你的税改,鞭辟入里,解了百姓之苦,很是务实。”

周睿如实道:“不瞒陛下,这其实是很久之前的一位老师提起过,说百姓的日子不好过。

“当时臣不以为意,后来待臣年长些,便发现他们的日子确实挺难。”

周瑾行看着他,“你在殿试上写下这份答卷时,可有想过后果?”

周睿应道:“当时臣只图痛快,没想过那许多。”

周瑾行抿嘴笑,“八个叉,可见阅卷官对你的憎恶,可是朕却极其欣赏,很有胆识。”

周睿忍不住试探问:“那今日陛下召臣觐见,是为……”

周瑾行缓缓道:“朕想用你做税改的刀,让你去推行税改新政。”

此话一出,周睿面色发白,顿时腿软跌坐到地上,陷入了疯狂吐槽模式中。

【陛下你癫了吧!我从来没有入过官场,你让我去干这个?!】

【这是人干的事吗?会被他们生吞活剥的啊!】

【太公救我!太公救我!你要没大孙子了!】

周瑾行听着他的腹诽,面色沉静,稳如老狗。

偏殿茶室里的温颜也是心情复杂,端王更不消说,心里头也是急得不行。

【鳖孙!现在晓得厉害了吧!】

【哎哟我的个亲娘,这差事咱们端王府干不了啊,只怕全京城的权贵都会得罪!】

【大侄子也太歹毒了,子焕才多大的年纪,从来没有做过官,无异于羊入虎口去送菜啊!】

呱噪的心声传到周瑾行耳朵里,选择了无视,倒是温颜的心声令他觉得有趣。

【狗男人也太奸诈了吧,让周睿去干这差事,谁他妈敢动他?】

【今天得罪了人,太公捞捞!】

【明天得罪了人,俩爹捞捞!】

【后天得罪了人,外公捞捞!】

【天天都有人捞他,又没有做过官,不知官场潜规则,多半会创死一大片!绝!】

周瑾行默默听着她的毒舌点评,朕心甚慰。

果然还是温淑妃懂他,知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