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2(第2/4页)

离朱说着又摇头,反驳了自己,“不过我也是蠢,你姬月恒怎么会在意别人的死活?你对这小鬼头好也只是想哄程令雪开心罢了。哪怕最后因为我把她全家杀了,她不愿和你在一起,你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把她圈禁在你身边。”

他幽幽叹惋:“哎,我们竹雪性子傲啊。一旦这样,不是她死,就是你死——当然,你如此病态,从前经常以身为饵招来刺客,说不定乐得和她一起死。

“可死了又怎样——

“她还是、不、爱、你啊。”

姬月恒看向庙中破旧的观音像,石像虽损坏,却仍是慈悲。

和煦的桃花眼似滴入墨汁的清潭,眸子微眯,尽显病态的暗沉。

他无言望着观音像。

观音蒙尘的眸子化为一双杏眸,天生清冷,却只是浮冰的春水。

看似清冷,实则暖意融融。

是程令雪的眸子。

在那个元日的清晨,她用这样一双眼眸,悲悯地望着他。

“那样的话,我就没办法爱你。”

没办法爱他是么……

姬月恒忽然觉得可笑。

他想要她的爱。

所有人都知道这点,姬忽知道,她知道,离朱也知道。

他们用此威胁、制衡他。

可没了她的爱,他真的会死么?

不,他不会。

姬月恒抬眸,幽冷的目光扫向离朱,亭松本还担心公子为了情爱不顾自己安危,虽为楚小公子担忧,但见此公子这副神情,便知道他没被情冲昏头。

再爱一个人,倘若连自己命也不要了,那也太不理智。

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离朱功夫不如他,公子想救这孩子,也可以搏一搏,亭松手悄然背到身后,摸出腰间暗器,欲打乱离朱阵脚,甚至做了伤离朱性命、辜负郡主的准备。

离朱已没了耐心。

他的匕首贴上楚钧颈侧:“别耍花招,我功夫虽不如亭松,杀了这孩子绰绰有余,有这小鬼陪葬也不错!”

楚钧哭都不敢大声哭,脑袋一片空白,不住呢喃:“阿姐,阿娘……”

刀尖贴得更紧。

楚钧颈侧渗出了血珠。

亭松正蓄势待发,却听到公子没有情绪的声音:“放了他。”

他愕然望去。

姬月恒掌心是那莹润的珠子。

“公子慎思!”

姬月恒看着破旧的观音:“珠子可以给你,但你要守信,不再对程令雪和她家人不利,否则,就算你不惜命,你的师门,总还有其余惜命之人存活于世。”

离朱松开了楚钧。

他将珠子妥善收好,不敢置信地看着姬月恒:“你、你真是疯了……”

“离朱!”亭松欲把珠子抢回来。

姬月恒止住他。

“拿不到珠子,他不会善罢甘休,若杀了他,母亲会与我反目成仇。给他吧,没了它,我也不是必死无疑。”

离朱并未十分欣喜,他眯着眼睛看着姬月恒:“疯了……你这样的人,居然会为个女人让自己置于险境!”

他见鬼似地往外走去,又忽然转身看着姬月恒。姬月恒仍望着观音像,温润平和,仿佛被神佛渡化。

离朱皱起眉打量了他两眼。

“姬月恒,你是想借此让程令雪爱上你对不对。这样就算你死了,她也会愿陪你一起死,你就能永远得到她了。”

姬月恒没有回应他。

离朱也不需他回应,迳直往外走:“虚伪的疯子……姬月恒,你装不了多久的,她迟早发现你的病态!”

少年邪性的笑声消失庙外。

庙中几人皆未回过神。

姬月恒依旧看着观音不知在想什么。亭松不敢相信他的所见。角落里被捆起的两个仆从则因死里逃生而庆幸。

楚钧瘫坐在地上,愣愣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片雪白的袍角停在小少年跟前,他抬起僵硬的脖子,姬夫子总让人如沐春风的眸子却没含着笑。

有些怪。

夫子蹲下身,静静地看着他。

楚钧虽年少不懂情爱,觉得夫子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别的。

他想起从前阿娘思念长姐时,常说:“你眼睛和你阿姐简直一模一样。”

适才他什么怕得也没听进去,只记得姬夫子给了那坏蛋一样东西。

楚钧担忧道:“夫子,没了那个东西,你会不会死啊。”

姬月恒眼底回温,唇畔轻牵,笑淡如云烟:“怎么不叫姐夫了。”

是怕了么。

就像他阿姐那样。

楚钧莫名奇妙开不了口。

姬月恒凝着小少年似曾相识的眸,抚了抚他发顶:“回家吧。”

亭松虽担忧姬月恒安危,但公子既做出了选择,他亦不会质疑,便收拾心绪,给那两仆从松绑。

时隔半个时辰,姬月恒再次立在马车前,为小少年落下帘子。

“今日之事,别告诉你阿姐。”

楚钧呆呆地看着他。

“为什么……夫——您救了我,阿姐知道定会加倍喜欢您的。”

姬月恒逆着光,如同破庙中面容蒙尘模糊的观音像。

“说了你家人会担心。”

即便这次楚钧有惊无险,但程令雪知道了会不会害怕?

她会为了家人远离是非。

没再多说什么,姬月恒落下帘子,回到姬家马车上。亭松觑向车内静坐的公子,陡然想到离朱最后几句话。

应该不至于……

公子是病态,但不是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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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宅。

楚惜霜忐忑立在垂花门边。

那少年答应过只是拿回先人遗物,不会伤人,姬九公子身边也有护卫,就算阿姐不在应当也不会受伤。

只是她下晌忽然想起阿钧的新夫子似乎就是姬九公子,担心阿钧有事,把离朱说的话告诉长姐。

程令雪当即出门去寻,眼下还未回来,楚惜霜忐忑不安。

那人不会伤害阿钧吧。

正心乱如麻,院门外传来程令雪的声音:“下次不能再贪玩了。”

楚惜霜松了一口气,拍着心口瘫坐在石凳上。回来后楚钧支支吾吾,心虚地称自己是贪玩溜去后山了。

两个仆从也说没遇着意外。

程令雪不大放心,又问:“书院附近,可有来什么人?”

两大一小俱是摇头。

看来没事,程令雪拍了拍惜霜的肩头:“放心,亭松武功高强,姬月恒亦懂用毒,他们对付一个离朱绰绰有余。至于什么故人遗物,说不定涉及了什么上代恩怨,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事。”

姬月恒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连那只瘸腿的狸奴跟她走了他都耿耿于怀,又怎会把东西轻易给人?

“没事就好。”

楚惜霜内心忐忑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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