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4(第2/3页)
他对各类兵刃颇有了解,解腕尖刀亦是常见之物,辛弃疾对此更为熟悉。
解者,割也,用于掌腕之间割肉的刀自然不会太长,故而解腕尖刀只是一种小型佩刀罢了,佩戴之人更多是为防身之用。林冲既在大怒之下欲要复仇,怎不选择些更便利的武器?
旁边的副军见自家主帅颇有兴趣的样子笑着接道:“小些便利。将军勿要忘了,那林冲是个戴罪之人,又在闹市寻人,拎着大刀难免惹人注目,横生些事端出来。”
辛弃疾一听也觉有理,便笑:“如此说来,那林冲可称得上是谨慎之人。”
这么说着,心理对他倒生出几分赞赏。
水镜里的楚棠将这几段总结出急躁刚猛、得过且过两个词,基本与众人的讨论相差不大。
【随着分析的深入,林冲的形象在我们心中也愈丰满起来。我们继续往下看。】
接管草料场、风雪夜沽酒、火烧草料场等一系列后续情节依次放了出来,众人俱都看得投入,有忧虑林冲轻易接了草料场的差事并不生疑实在是毫无警惕之心的;也有看到林冲寻思唤泥水匠来修草厅,叹息此人实在是个安分守己的好性儿的;
还有赞他盖火炭又拨石掩门,赞他处事谨慎小心的,甚至有人抓着花枪挑葫芦,大赞侠士好生潇洒之类。
这一观点引来一众少年人的拥护,却也招来了不少人的反对,他们坚持认为林冲用花枪挑葫芦仅仅只是因为手冻僵了而已。
少年们又偏说如此手冷但仍能以枪稳稳挑起葫芦踏风踏雪,正见得林冲身手矫健云云,一干人等争论得不可开交,场面热闹极了。
而李杜欧苏并一干传奇话本文人则是对文中对风雪的描摹以及人情世态的叙述大家赞赏,纷纷感叹施耐庵行文练达,恨不能一睹全书等等。
当然,更多人还是被小说跌宕起伏的情节所吸引,为屏住呼吸看后面波折的,待看到草料场火起,林冲拿起花枪就要去救火时更是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可别出什么事了啊!”
然而很快他们就顾不得担心了——
“陆谦!这把火是陆谦放的!”
“好贼人!若非大雪压塌了草厅,林冲此时必是葬身火海了!”
“高衙内果然贼心不死,还想着杀死林冲强占他的娘子!”
三国。
周瑜等人当场拍了桌子:“‘便逃得性命,烧了草料场也得个死罪。’果然是好谋算,非置人于死地不可!”
他气得脸色发红,当即便咳嗽起来,引得室内一阵忙乱。周瑜犹自不解气,这就是所谓的朋友之义!
另一边。
赵云恨恨一握银枪,只道老天有眼,救了林冲一命。
众人看得怒极,是以当读到林冲掇开石头,挺着花枪拽开庙门,大骂破贼哪里去,又干脆利落将富安、陆谦并差拨一齐杀了,把他们的头颅系在一处供奉山神时,心中俱有大仇得报的感觉。
“好!”
赵云率先拍手。
“杀得好!好武艺!”
英雄惜英雄,施耐庵这一段打斗场面写得极为流畅,让人感觉如在目前,赵云读着便见一个虎虎生风的好汉兔起鹘落、身手利落地连斩仇敌,当真是又解气又精彩,只道林冲当真不负“教头”之名。
汉朝。
刘彻再次反思自己先前的结论当真说得太快,这林冲忍起来的确能忍,但一旦暴起,是当真能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来啊!
他有些纠结,深沉的目光不着痕迹扫过群臣,但见众人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畅快之意,心中更是复杂。
平心而论,这一节他看着也觉得解气。林冲分明有娇妻美眷,只因一个纨绔子弟的贪恋,惹上一场官司不说,还差点被害命丧。天理昭然救得善人义士,林冲也不再忍让手刃仇敌,一番结果可以说大快人心。
然而他是皇帝,林冲戴罪之身,又连伤三人性命,招招娴熟狠辣,他不得不存了犹疑。秦时多有游侠之风,汉初不禁,那朱家、郭解的声名,可是连他都听说过!
“陆谦和富安便杀了,怎的连差拨也杀了。”
刘彻顾左右而言他般嘀咕一句,一侧的卫青听得分明,心中亦是叹息。差拨为营官,林冲本为刺配,又杀了监管,其行与贼无异。沧州,他怕是待不下去了。
太极宫。
李世民似乎并不意外林冲的行为,只道:“身在草厅即葬身火海,逃得性命也有玩忽职守、损失军需的死罪,报得大仇,即是害人性命、谋杀官差,当真是百无遗漏的好算计。”
一干臣子没有说话,理智与情感的纠结不仅李世民有,他们也深陷其中。堂下的魏征咂摸着君上的话,又抬头看水镜中的文字,不知为何脑中浮现了一句话——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
梁山,原是这么上的。
北宋。
赵匡胤的反应也不慢,当下便看懂了其中关窍,他痛快于林冲大仇得报一吐心中浊气,亦惊心于其挟怨怀怒下展现出的危险一面,眯着眼又急又怒:“该杀!高衙内和高俅都该杀!”
若非他们步步紧逼,林冲怎会走到这一步?
仁宗朝。
苏轼轻点桌案:“无甚冤仇、自幼相交、杀人可恕,情理难容,林冲此为虽处法理之后,却在道义之先。”
唐朝。
写下《霍小玉传》的蒋防在快意之后,始有恍然大悟之感:“原来那老军知会林冲草料场投东三二里便有市井,不仅是念在人情纯朴,更是为了后面这许多关节!”
另一边,写下《柳毅传》的李朝威同样神色激动:“朔风摇振草厅,便伏大雪压塌草料场之事;拨石掩门,才有贼人无法得进、檐下说谋,林冲隔门恰听。真是处处有关窍,笔笔无虚言。施耐庵,大才也!”
长安。
白居易看得新奇:“先时只说林冲挺着花枪出去,末了手里那刀却是哪里来的?”
他话音刚落,却见旁边坐着的白行简噌的一声站起来。
白居易:?
“解腕尖刀!兄长,解腕尖刀!”
“什么解……解腕尖刀?!”白居易瞿然改容,“他竟是一直带在身侧?”这下连元稹都有些震动:“先时林冲听得李小二描述,买刀寻仇,文中只道‘寻了三五日不见消耗’“心下也自慢了”,原来他一直不曾将尖刀解下来?!”
“是极!”白行简两眼湛然,神情相当兴奋:“本以为一节断尾,原来竟伏在后面,可知文士之心,落一处便想及三处,虽从容徐来,然笔笔玄机,俱在成文之先。以此等高才援笔杂说,何愁作不来一篇才子书?施耐庵便是神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