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番外之真正的结局(上)(第2/3页)

【祥林嫂的询问并非出自偶然,是绝境中人对命运的最后一丝微弱反抗,若有灵魂与地狱,她便会被锯成两半;若无灵魂,她则可以免于死后惩罚,但却又见不到儿子阿毛。此时的祥林嫂其实处于深深地纠结与恐惧里,那么她向我问询,其实便是在向我……】

“求救。”

李清照眉目忧虑地吐出和楚棠相同的字句,只是……她设身处地的思考一番,也觉得有些踌躇:“祥林嫂到底是希望有,还是希望无呢?”

她想干脆告诉对方所谓寡妇不许改嫁是无稽之谈,鬼神是虚无缥缈之事,但若祥林嫂当真期盼与其子团聚,那岂非亦是悔她希望?

【“我”的心理活动其实很好品,在面对问询时,“我”最开始想的是,“人何必增添末路的人的苦恼,为她起见,不如说有罢。”这是一个难得为祥林嫂考虑的人。】

【但这个人却经不住祥林嫂的进一步询问,在她接着追问“那么,也就有地狱了”“死掉的一家的人,都能见面的”时,“我”的反应却是“吞吞吐吐”“支梧”“胆怯”“匆匆的逃回”,“我”祥林嫂,但对她的困境无能为力。

对民众提出的生死、灵魂等精神性、超越性的问题,“我”是缺乏关切与思考的。】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知识分子在面对民众实质性问题时的窘迫与捉襟见肘。“我”的形象,照见了知识人灵魂深处的浅陋与荒芜。

大家显然发现了一点,启蒙知识分子和民众之间是有距离的,被启蒙的民众其实是无助的。】

北宋。

欧阳修心里有些感触:“为学一途,兼善天下。吾辈学人当与民同乐,亦当与民同忧,民有困而难解,其与民终隔一层。”

亭林。

顾炎武若有所思:“我常道学问当经世致用,鲁迅书中之‘我’一见实事则仓皇无措,虽有救民之心,而经世致用却已成为空谈。”

他没来由生出些许惊醒,自己所谈的经世致用,若无法解决百信实际问难,无法正真真正于时有补,那岂不是与那帮道学家之空谈心性沦为一途?!

这么想着,顾炎武觉得后背顿生凉意。

【这样的悖反在鲁迅的作品中随处可见,在《药》中,革命者夏瑜为民众牺牲,民众却并不理解他的行为,反而将她的血当作所谓救命的药;《阿Q正传》中,阿Q则认为革命只是抢了地主老爷的东西,自己做地主。启蒙者与被启蒙者,始终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

北宋。

王安石闻言到时心有戚戚,处在变革的中心,他偶尔也会有世莫知我的无奈。但是,难道因为变革不被民众理解便要放弃了吗?显然不能。他微不可察的一叹。

唐朝。

柳宗元轻轻拧眉:“虽然楚姑娘强调勿将书中之‘我’与鲁迅本人混为一谈,然究其深意,所谓‘知识分子’,未尝不有鲁迅本人之反思。”

刘禹锡懂得好友的意思:“行有不得,反求诸己。鲁迅的锋芒不仅向着庸众,也向着自己。”他们多少也是看明白了,鲁迅其人,不仅骂别人狠,骂起自己亦是毫不留情。

“只是……”柳宗元不解,“到底是何使得鲁迅如此痛切?”

【作品的表达实际与当时的社会背景有关,前面我们说了,《祝福》成稿之时,辛亥革命已经完成,统治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被推翻,但制度易变,思想难去,封建思想仍然根深蒂固,所谓头上的辫子剪了,心里的辫子却还留着。于是后来又有袁世凯称帝、张勋复辟,革命果实被迅速窃取,中国陷入更深的混乱。】

【在这种情况下,鲁迅自然开始了对革命的反思与对旧思想的猛烈抨击。他们终于发现,学技术、学制度都是次要的,思想,必须要改变思想,其他的一切才有生存下去的土壤。】

水镜上先出现一段文字材料,众人一字一句读过去,满心满口都是“传统封建礼教与旧道德严重束缚民众的思想与行为”“传统教育无法满足社会发展与近现代国家的需要”“传统观念阻碍社会公平限制个人发展”“传统思想无法应对国家危亡的危机”……

字字句句都是足以让人心惊的表述,还不待他们讲这些内容消化完,楚棠又播放了一段视频。

黑色的大幕拉开,形形色色的骨瘦如柴的人无精打采地举着烟杆吞云吐雾。

“是鸦片!”熟悉的画面让李时珍惊呼出声。

下一秒,一声炮响,一样黑眼睛黄皮肤的国民被炸翻下炮台,异邦坚船利炮就这样悍然敲开华夏的国门。

众人呼吸一滞,紧接着是黑压压的会堂,华夏官员与异邦同坐,签署协议。画面上的小字清晰地标注着画面内容:中英签署《南京条约》,赔款2100万两白银、割让香港岛、协定关税……

随后,第二次鸦片战争、大沽口失陷、英法联军入侵、火烧圆明园、中法交战、甲午海战、八国联军、复辟、巴黎和会外交失败……天津、瑷珲、北京、中法、马关、辛丑……一个个楚棠曾经模糊提及的内容被清晰展现在众人眼前。

笔笔史记,笔笔刀锥,而一切的一切,最后定格在一张触目惊心的时局图。

一目了然,不言而喻。

愤怒,愤怒已经不足以言说。咸阳宫中又断裂一截桌角;未央宫里的刘彻嘭地摔下酒杯,胸口剧烈起伏;李世民目眦欲裂,只道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无法给异邦那些使节好脸色了。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他都不愿说“欺人太甚”,因为那是无能者无奈悲愤的怒火,他的眼里只看到异邦蛮夷悍然无道,冒犯圣朝国威。

“那清朝,把华夏的脸都丢尽了!”

堂堂列公,竟无一个血性男儿!

汉朝。

司马迁、班固等一众史家笔下如同泣血,他们忍不住想,仅是隔了数百代的他们写下这些文字都感到锥心之痛,后世那些亲历的史家又该如何泣号,他们的后辈点灯读史,又是如何怒之痛之?

“哀哉华夏,千年浩劫!”

明清之际。

顾炎武双目赤红地盯着那张时局图,他经历过异邦入侵的惨烈,清兵入关之时,何尝不是似虎豹豺狼?但后世所处之局,群狼环伺,一个落后之大国,人人都可分一杯羹。

再细看那图上种种,有人高举铜钱,有人拥女举杯,有人衰颓横躺……看其服色俱是些官员乡绅。

“国家已到危急存亡之时,庙堂之上犹然沉溺未醒,可悲!可恨!”

顾炎武捶桌大叹,也埋怨满清夺得宝鼎无力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