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页)
“不辛苦,”余琦看着旁边的池渊,两眼一闭,满脸遭罪,“生下来就是吃苦的,越吃越苦。求你俩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取车的路上池渊和林妄说:“我说他更年期到了。”
“什么更年期,”林妄没绷住乐了,“余琦才三十出头,也更的太早了。而且这回的压力和以前也不一样,理解他。”
池渊听到最后一句,忽然站住了,偏头看林妄,眼珠黑漆漆的,染着光彩。
“嗯?”林妄跟着他站住。
四目相对,池渊什么都没说,林妄就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林妄低头酝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拉过池渊的手,继续往前走,低声说:“昨晚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是最好的时候么,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交给我吧,”池渊看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手指轻轻抓林妄的手心,嘴角翘着,“我来‘澄清’。”
林妄点头,边笑边说:“嗯,能者多劳。”
下车前池渊帮林妄解安全带,收手的时候碰了碰林妄的手串,皱着眉问:“戒指呢?”
“包里呢。”林妄拉开拉链,取出来个小盒,戒指和项链好好地躺在里面。
当初林妄猜着池渊的喜好送给他一支钢笔,池渊的回礼就是这枚穿在项链里的戒指。
戒指不是新的,能看出被戴过的痕迹,但养护的很好,能看得出来前任主人有多珍惜它。
林妄也很珍惜,很多时候舍不得掏出来戴。
池渊拿起项链,林妄配合地低下头,让池渊帮他戴上。
“项链不方便可以戴手上。”池渊说。
“都方便,我换着戴。”林妄摸了摸戒指,冰冰凉凉的一个小金属环,像池渊这个人一样,让他喜欢。
池渊手上没戴手套,灵活地扣上项链的锁扣,往后靠回座椅上,满意地欣赏。
林妄眼睛也没闲着,池渊手上就戴着他给买的戒指。
昨天就戴着,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飞机准时起飞,一小时后林妄下飞机转高铁,手机里池渊发消息说还要睡,让林妄到了给他发消息。
林妄发了几条语音消息,又拍了两张照片,一声声“小池”给池老板毛捋得顺顺的。
去找邹导的路上林妄也不孤单。
苗倾鹤在高铁站外面等林妄,年轻小孩对邹导带着敬畏和恐惧,电话里嚷嚷着非要和林妄一起过去。
“我一个小配角,小男三,就得抱大腿。”苗倾鹤在保姆车上唉声叹气了两句,话锋一转,搓着手好奇又扭捏地看林妄,问他:“林哥你看热搜了吗,你老干部不爱看微|博我知道,就是那个,池哥昨天,昨天那啥,演唱会那啥,说那个……”
“说的是我,不用紧张,”林妄笑着说,“已经和好了。”
苗倾鹤猛地松了口气,小声说:“吓死我了,还以为我磕的cp黄了呢……我得告诉陶允晴一声,她昨天差点吓哭了,我俩半夜打电话蛐蛐半天也没敢问你。”
林妄不知道还有这事儿呢,但有人关心的感觉也不赖,这俩小孩儿是真招人稀罕,懂事儿还真诚。
苗倾鹤边发消息边嘀嘀咕咕:“热搜都炸了,不少人猜是你的,你俩之前太真了,虽然本来就是真的……昨天半夜工作室承认池哥非单身,我当场惊呆,这也太利索了。”
“池老板一直这么利索。”林妄心想,这两天苗倾鹤可能还得再惊呆几回。
邹若月今年五十出头,早年拍电影风吹日晒,保养的不算好,脸上的皱纹带着岁月的痕迹,但一双眼睛很亮,显得精气神很足。
几个主演简单打了声招呼,邹若月让他们拉着椅子围成一圈。
“随便坐,你们当中有的人跟我见过了,有的我们是头一回见,不用紧张,网上那些小滑头传的谣言随便看看就好,我已经老了,到这个岁数了,我性格还是很随和的,很少发脾气……”邹若月停了两秒,笑得和蔼可亲,“不拍戏的时候,我就是个普通人。”
助理把人物小传挨个发下去,邹若月让他们先看,看完挑一小段当众即兴表演,好坏不论,怎么舒服怎么演,让她“验验货”。
苗倾鹤紧张地看了林妄一眼,林妄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苗倾鹤专心看。邹导已经选定了的人极少会因为演技换掉,她有自信把一张白纸教出最出彩的电影画面。
说是人物小传,其实只是一张写着人物场景的A4纸,篇幅不大。
林妄这张纸上写的是男一坐在餐桌前回忆自己杀人经过的场景,男一的状态用寥寥数语带过,将近三分之二在描述男主家里的环境和回忆。
这是男主第一次杀人,死在他面前的是他的亲生父亲,一个造成过去未来所有悲剧的元凶。
这年他十六岁,在剧本扭曲的非现实的世界观里,他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了,杀害亲生父亲的罪名,被抓到会被当众吊死。
他该害怕,该惊慌,他的手在抖,紧紧捂住脸不愿去看——面前的餐桌上摆着父亲的双手,这双无数次殴打过他的手,在两天前就被剁了下来。
那时候父亲还活着。
林妄指腹摩痧着薄薄的纸,等饰演警察和患者的演员一一表演完,按照顺序,轮到林妄。
邹若月拍了两下手,示意开始。
林妄身下的塑料椅子在这一刻变成了一把木制的,残缺破损的旧椅子,这把椅子冰冷坚硬,让人肌肉颤动。
他坐得端正,后背挺直,嘴唇紧紧抿着,好像有人拿着戒尺在身后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眼下的皮肤不时抽搐,试图控制绵长的呼吸,他不敢转头看向地板,尽管那里躺着他的“血亲”。
屋外的警笛声呼啸而过,渐渐变弱——不是来找他的,却打破了维持许久的平衡。
放在腿上的双手抓住裤子,越抓越紧,瞳孔缩紧,胸腔的起伏变得更大,他的呼吸开始不规律,喉咙里发出喘不上气的“哧哧”声,视线摇摆。
眼泪从眼眶滚落的瞬间,他再也撑不住了,弯下了僵硬疼痛的脊背,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了出来。
一切都毁了,他的一切都毁了。
他只是个十六岁的“男人”,他还有大把的“好时光”,他没有杀人。
……
对。
他没有杀人,他只是宰了一头畜生。
他的动作多么干净利落,让畜生活了足足一周,在今天早上才断气。
捂住脸的指缝慢慢分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盯着餐桌上的手,呼吸急得像要随时断气,“呜呜”声被拉扯得扭曲变形,听起来像捂住嘴的发泄怒骂,连崩溃都是压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