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少年(第2/3页)
她点开屏幕上的PPT。
“这是污染物的划分,方便你们执行任务时辨别。”
“大部分污染物都是物理系,解决物理系污染物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足够强大,比它们还强,就能直接将其杀死。”
“然而,有些特殊的污染物很难用常规方法处理,比如空间系,规则系,精神系……这几类污染物,往往能引起动荡级以上的灾难。它们较为少见,但危险性最高。”
“空间系污染物,可以操纵空间,隐匿于非现实之地。规则系污染物,一旦触发了它的规则,必死无疑。精神系则能直接影响进化者的情绪思维,还有其他几类……”
“上面所说的特殊系污染物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它们的本体极难被发现。而要解决灾难,就必须杀死本体。”
“对付这样的污染物,没有可以参考的经验,因为之前每一次都是需要付出巨大的牺牲,或者足够的运气,才能将其解决。”
宁灿灿听得有些心惊肉跳,说:“那,怎么才能彻底消除污染呢?”
章博士又摇了摇头:“很遗憾,没有答案。”
“就像我们不知道污染从何而起,同样的,我们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终结污染。”
“或许,当某天我们能真正找到污染的源头,这个答案就会浮出水面了。”
明闻垂下眼睛,看着掌心里的小黑球。
他希望,污染能够被彻底消除,灾难永不发生。
只是那天,这只小污染物,也会消失吗?
小黑球与明闻对视,欢快地在他手里打了个滚。
明闻轻轻拢住小黑球,抚摸这团黏乎乎蹭着他的幼小生物。
“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考核啊?是要做试卷吗?”宁灿灿再次举手。
章博士微微一笑:“这次考核会采取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式,暂时保密,你们可以开始期待了。”
意想不到的方式?
抱着这样的疑惑,一整天的培训,很快落幕了。
听了一天的课,进化者们都有些难以消化那庞大的信息量,纷纷回到各自的宿舍,没什么心情在外停留。
房间里,明闻捏捏小黑球的触手:“你是什么类型的小污染物?物理系?空间系?”
小黑球歪着脑袋想了想,无辜地挠挠他的掌心。
明闻:好吧,这只小污染物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还要继续培训,所以这一夜,他和小黑球早早地休息了。
……
夜幕笼罩整座基地,沉寂的黑暗里,明闻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
淡淡的白雾从窗外飘进,笼罩在宿舍里。那是不寻常的雾气,透着难言的诡异。
明闻侧首,枕边空荡荡的,不见小黑球的身影。
他立刻坐起,环顾房间一圈,径直打开宿舍的门。
门外依然是黑夜,只是被浓稠的白雾所笼罩,几乎遮盖了夜色,萦绕在眼前,汇聚成一片挥之不散的白茫。
考核开始了?
明闻扫过四周,墨色眼眸没有一点波动。
不,不像。
更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他再回头,宿舍里空荡荡的,没有那只小黑球的身影。
“白熠?”
“……”
毫无回应。
明闻眼眸冰冷,修长手指悬于身前,冰雪自他脚下积聚,一柄乌金黑沉的唐刀自雪中升起。
他握住唐刀,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片茫茫的白雾之中。
……
发白的雾气缓缓流淌,熟悉的基地似乎已经改变了样貌,走着走着,明闻的两侧忽然生出雪白的墙壁,他的前方,雾气延伸,构成一个陌生的房间。
像是一间实验室。
无端的,明闻莫名觉得那间实验室似乎有些眼熟,封存的记忆,仿佛再次出现了松动。
他走进了实验室内。
白雾散去,室内没有开灯,只有一个台式电脑亮着屏幕,于昏暗中格外醒目。
“……”
明闻凝视那台老旧的电脑,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站在电脑前,手指落在了鼠标上。
仿佛过去的身体记忆忽然浮现,他沉默而自然地点开了一份文件。
那里面藏着一段日志文档。
【7日,1号实验体,一切正常】
【13日,1号实验体,一切正常】
【26日,1号实验体,一切正常。今天比昨天少吃了半碗饭,因为被同伴欺负了吗?】
【……】
【16日,一号实验体,又被同伴欺负了,没吃午饭,一个人蹲在墙角】
【23日,一号实验体,被抢走了仅有的一颗糖,一个人蹲在墙角,没有哭】
【6日,一号实验体,偷偷养的小鸟被人发现,小鸟死了,蹲在墙角哭了很久】
【……】
【3日,无意义的观测结束】
【我们决定收养他】
“……”
泛白的屏幕,发黑的字迹,电脑的微光,冰冷地闪烁在黑暗中。
明闻的眼眸沉没于光暗的交界里,晦暗不清。
这是……他曾经的记忆?
这场未知来源的灾难,可以读取他的记忆?
明闻后退一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确忘记了很多东西,就像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这台老式电脑,记录着他根本不知道的过往。
小时候,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待在孤儿院里,没什么同伴,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那个时候,他的父母,也在默默地注视他吗?
他们,为什么会收养他?
唐刀刀鞘紧紧贴着掌心,沉重而冷硬的触感,清晰地咯着指节。
电脑屏幕反复地闪烁,跳跃着的黑白字体,仿佛一双双无机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明闻。
明闻站在电脑前,眸底依然一片晦暗,糅杂了光影,混沌而模糊。
刚才还隐没的雾气再次出现,悄无声息地弥漫,森森雾气仿佛扭曲的厉鬼,幽幽抓向明闻——
哒。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白雾骤然退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脑屏幕一片空白,诡异的光芒不再闪烁,明闻回头。
实验室门口,一道修长高挑的人影靠着门框,姿态悠闲,像是不经意地朝明闻偏过了脸。
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发丝如落下的霜雪,泛着银白的冷色,他的肤色亦是极白,似乎久不见阳光,只有一双眼眸,鲜红如明亮的太阳光辉。
白发红瞳,已经足够惹眼,少年的容貌却更加出众。那是肆意张扬,极具冲击力与侵略性的美——然而他的气质又是阴沉幽冷的,像开在深渊,艳丽糜烂的食人之花。
顶着这么一张人皮,此刻,少年正一眨不眨,静静地盯着明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