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3/3页)
滙渠县是不像其他有钱的富县,分内城和外城的,它就只有一个城区,出了主城区就是一片坑坑洼洼的烂泥地,商贩的车马都不带往这来的,长年官道没人影,想衣衫干净的往府城去,都得瞅着天气晴好的时候。
若非如此交通不便,他崔氏落脚到此地时,可能都不容易能存下那么大批量的万倾田地,现在想来,可能一开始,祖宗们也是有想将大宅建成祖制规模那样的,只是后来人力所不怠,到底只是建了能住人的一部分生活场所,这似乎也就不难解释,为何他桌案上的建筑图纸,会被保存这样好的原因了。
先祖们大概也是希望后人,多少能恢复一些祖宅建制的,就算不能完全复刻,至少也别真的让一个百年氏族,没落的犹如赤贫户。
崔闾开始真正意识到,大宅底下的数十库的东西,不止是先祖留给后人的念想,而是他们对恢复家族原有体面的执念,倘有一日时局稳定,那藏起来的那些东西,就是装点后人身世体面的底气,虽然现在情况有点相反,可未偿不能成为一个氏族留给这人间最美好的念想和回馈?
还是那句话,总比被人瓜分,贪没了强。
行了,他终于给崔固那老小子找到了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崔柏源得跟着小五去北境,或者只能监管一部分改建族学的事,但没关系,他那关在祠堂里的老子可以拉出来当牛使唤。
崔固万般提不上筷,但有一样是值得高看的,那就是他在自己老子的棍棒下,练出了一手令他非常痛恨鄙夷的匠工手艺,虽然他根本不爱动,可崔闾知道,关于建筑造房盖屋的天份,他是他家那一支里最好的。
老祖宗的高明之处,就是生存的技能传承上,每一支都有独门手艺,只可惜能真正传承到现在的,不足十之一。
崔闾点着手,对立等在门边上的崔诚道,“让仲浩挑选一些擅长谈判的帮手,着手准备扩建大宅的事,往外延展至少千米的范围,全部纳入大宅筹建的地基内,让他好好跟人谈动迁的事,哪怕多给些补偿,若人家有别的要求,也尽量满足,都邻里住了这许多年,别与人结怨。”
张廉榷总不能拦着他扩建自家宅院吧?
半个县区的氏族居住地,崔闾眼神闪闪,只要那里的百姓肯与他家置换,那他就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大肆扩充商贸店铺,官家管天管地,总不能管他在自家的地头上,开门做生意。
曲线救国,虽然过程会艰难些,可未尝不能达到他本来的发展意愿?
活人难不成还能让尿憋死,你张廉榷一日不挪窝,难道我还不能动了?
崔闾又加了一句,“他们若愿意拿钱,就补足了银钱帮他们搬迁,若他们愿意拿地,就从我名下的田契里给他们挑,总之,要让他们欢欢喜喜的搬离原住地,当然,若既不要钱也不要地的,就拿其他地方的房产跟他们置换,屋前屋后全部给他们丈量足了,务必得让所有人,说不出我崔氏苛待强逼人搬家的话来,滙渠县又不大,告诉仲浩,犯不着为丁点钱财得罪人。”
崔诚边听边记,等差不多记全了后,才提醒道,“老爷投注在漕帮码头的那笔钱,还要继续么?那边最近催的紧,要的比之前还多了一倍,恐胃口养的太大不好收拾。”
崔闾挑了下嘴角,“养着吧!快了。”
初冬的大雪快来了,湖面的浪潮会打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深夜里,漕帮那些人私运的精铁制具和玻璃工艺品,会全折在那个浪口下。
而与他们合作的对象,可没有人会像他这样光砸钱不求回报的,他等那些人期期艾艾的求上门。
有求,才有的谈,这一回,他要让那些人把手里的船让几条出来,这样,他这边再派人过江时,便不会有被人漫天要价,卡脖子坏事的行为了,而小五他们出江州,也不再需要求他们护送。
“后日我要随张大人去府台大人家饮宴,你去帮我准备份礼物,无需太贵重,一个纳妾礼而已……”
崔诚听后欲言又止,以为是崔闾吝啬钱财的毛病又犯了,那毕竟是府台大人府,礼物太轻了恐不太好,毕竟是要当场唱名记礼的,被人听了怕要笑话。
崔闾笑笑,摇头,一副高深莫测样,“你不懂,照我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