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页)

太上皇摸向摆在桌几旁的刀柄,怅然道,“我知道这个理,只有时候觉得,时间拉太长,容易让身边人受到腐蚀,我总归是不想因为站队问题,将刀抵向自己人的……你知道我身边的,大抵是没什么身份背景的,猛然叫他们与那些人融汇相交,奢靡丰富的生活会冲击他们,让他们失去理智和判断,从而误入歧途。”

人的贪欲,会随着身份地位的提升,一并膨胀,他在手刃了几名贪功冒职,与人大开方便之门的功臣后,便知道,那些见情势不对,抛弃旧朝依附过来的世家勋贵们,从始至终都与他不是一类人,他也无法靠自己的理念感化,或教导得动他们,如此,势同水火只是时间问题。

崔闾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开口,“你前世的那个共产理念,不也走了上百年才达到后世那种盛况么?开头总会有阻力,有弯路,甚至失败倒回原地,但没关系,抓着大势,放归小权,再徐徐图之,此路不通,再走别处,便是就我们这一代做不成,只要有了这个开局,后辈里总会出几个与我们一样的同道者,五十年、一百年,总有人能成功的。”

两人就共同的奇遇,关在房里盘了盘,终究是理清了这其中的关联。

崔闾做的那个梦,应该是延续大宁之后的发展空间,与凌湙的来历仍不是一个时空,但两个时空的相似度,又有了八分像。

凌湙皱眉不解,怎么只有八分像?若真是延续大宁之后的时空点,按他的理想和能力,总该打造的,同自己的来处有九成九相像才对。

崔闾揉着额头,觑了他一眼,把人看的莫明其妙,尔后才慢悠悠道,“因为皇帝还在。”

照凌湙所描述的,他那个时空里,早没了皇族世家,可他梦里在论坛里看见的id名,对,那些人是这么将顶着一串乱七八糟名字的号这么叫的,有皇子号、皇妃号,还有一堆的皇孙号,他当时的想法就是,这皇族可真是枝繁叶茂。

凌湙听了他这翻讲解,一时愣的不出声,然后一拍脑门,扒桌上笑的不行,崔闾这才知道,那些顶着皇族名的,不一定是真皇族,有可能是马甲号,何谓马甲号呢?就是出门化名用的假名字假代号等等。

这么一解释,崔闾就懂了,原来是自己闹错了,但这也不能解释,他梦里的那个时空,是不是真没了世家皇族的影子,总归他在那梦里是受局限的。

崔闾面容复杂,隐晦的看了眼太上皇,悠然长叹,“有的人啊,生来就是主角,哪怕沦落尘埃,也能有如天助般拔地而起,而有的人呢?纵出身再好,再安于一隅安生度日,可就是会莫名其妙的,成为上天用来给人增添功绩法码的炮灰、工具人,对吧?后世之人,对除天命之主以外的路人,漏不了脸的人,都是这么分类统称的吧?哼,博陵崔氏又如何,还不是想炮灰就炮灰了?”

说完便是一副咬牙切齿样,大有想把他家编进炮灰行列的写故事人,捉出来大卸八块的样子。

凌湙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出声,等他这轮气焰过去了,才又接道,“你能将那句古话,说出那般招人恨的语调,就证明你去的那个时空,定然也有一段……异常惨烈的屈辱史。”

崔闾这才通过凌湙的嘴,知道了他那个时空里,曾发生的惨绝人寰之祸,也终于懂了那句话出口时,完全失去理智的太上皇,会有那样大的杀气,那是一股刻进了骨髓里的仇恨,完全条件反射的凶狠之意。

这就是受梦境局限的后果了,崔闾大部分的信息来源,都在那个论坛里,后来反复回想时,才隐约能猜一猜,应该是那段时间,讲述以太上皇为背景的故事电影啥的,正上着播放热度,有人讨论,自然也就有了那个论坛里的刷屏。

被无辜掐了脖子的崔闾,也是无处讨债,他哪里知道,那顶着皇族名号的id,发出来的录屏,竟然是在玩梗,说什么皇军接头暗号,皇军,在他这就等于皇族军,对着太上皇的身份,可不就是对上号了么?

哪知道差点要了他的命!

崔闾摸了摸脖子,幸好有之前与这人打下的情分在,不然,就他这大掌上的力度,扼断脖颈只在一息。

但信息对了半晌,还是叫他们对出了点有用的东西,比如太上皇能活的实际年岁,比如以太上皇为蓝本创造的剧里,应该是有两个重要的男女主,再比如江州这块重要之地,后来的发展方向,似乎地底的东西没有出现一说。

俩人脑袋想的打结,主要是受时空错乱影响,老分不清哪个时空是真,哪个时空是假,搞到后来,凌湙都觉得,他那前世,搞不好也是一场梦了。

崔闾没他想的这么复杂,对他来讲,他生活的时空无论在别人眼里是怎么呈现的,他身边的人和事,家人和族人,都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他就坚定的认为,自己也是真实存在的,反而是梦里的一切,他都当了传说,比如长生不老的太上皇,比如一直被他遗忘的,所谓剧中应该存在着的男女主,他连所谓的故事线都不清楚,哪找什么这个主那个主?

太上皇却是眯了眼睛,从涉及的人物关系里,圈了几个人,卫沂,和他肚里孩子的生父许泰清,纪百灵和秋三刀,以及至今只存在于崔闾口中的清河崔氏子。

凭他多年看网文小说的经验,这几个与江州脱不开关系的人里,指定就有那本能影响崔闾命运的男女主或男男主在,这要真是以他们为命运轴的时空,那他们指定会像打不死的小强般,总会挑着空的拔地而起。

他这里串葫芦似的勾着思路,想套一套模式构思出那本叫崔闾火大的戏剧,崔闾却是半点不关心的撂了笔,松了松扒半天僵硬了的肩背,道,“管他什么主,我的地盘我作主,江州现在是我的了,敢在本府的地头上兴风作浪,来一个灭一个,起一个拔一个,管叫江州成为那什么主的倒霉地。”

太上皇边点头边继续构思,声音不急不徐,“我就圈了玩玩,你不懂天命的威力,举凡有你这等奇遇的的本子,就证明那两个被挑中的天选之人身上,会有属于他们的天定机缘,不管能不能撼动,到时派人盯着看,或许也能变成咱们的机缘。”

他师傅也养过王蛊,但到了寿数后,该尘归尘土归土的,也没拖过一日,所以,崔闾说的,他能长生不老的传说,他是不信的,但架不住他隐隐约约的,也觉得似乎可以往那长远方向上想一想,否则解释不通,他师傅离逝时,一瞬间的返老还童的转向,虽然只是一柱香的时间,可驻颜是真的,一直保持身体旺盛年轻的机能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