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2/3页)

圣树下的族人求告,被圣女置若罔闻般的搁置了,她低眸垂眼看着崔闾和太上皇两人,手中抚着尔扶白色的头发,良久,才悠悠叹道,“这都是命,我不怪你们,相反,我应该感谢你们,没有你们,我跟他这辈子都解脱不了,而我之后的雁儿,也将会成为他们控制族人的筹码,这些年我和他都累了,终于,叫我们等到了小意儿说的主人来了,我很高兴,真的。”

李雁捂着嘴,被乌灵和凌嫚两人夹着,就见圣树上的女人绽放出一抹冰洁绝美的笑颜来,“这些年,我们也并不是一无所获的……”

说着,将目光投在了李雁身上,声音轻浅含笑,“小意儿始终不肯与我的玉蛊相合,我夫君便设了套,让它主动交待了一些事,而为了弥补嘴漏的过失,这小家伙,帮着我们瞒天过海的生了一女,所以,雁儿,你不是孤儿,你是我跟尔扶的孩子。”

李雁瞪大了眼睛,膝一软便跪了下去,圣女将目光投在崔闾身上,“圣池里的那位想来应该仙去了?我应该谢谢他,没有他的允许和帮助,雁儿到不了圣王手上,自然也就成不了下一任圣女候选人,他是我们一家三口的恩人,所以,为了报答他,我将族中不传之秘,也就是驱蛊之法教给了他,却没料,他竟教出个小蛊人,呵呵,那位先生的才智,是我族全部人口加起来所不能敌的,我很高兴,他能有控制万蛊窟内百万蛊虫之法。”

族老会的人都震惊了,一个个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她,其中不乏有人指着她骂她疯了的话,可她始终连眼风都不扫他们一下,只低头望着怀中的尔扶道,“我从不觉得你配不上我,反而是我拖累了你,尔扶,愿来生我们能生成普通百姓,做一对普通夫妻,跟我们的孩子过最普通的日子,再也不要……受制于一只虫子。”

说着,她一抬手,就将自己身上的玉蛊招了出来,抚摸着它的身体,微笑道,“你也辛苦了,跟着我这样没用的主人。”

面带微笑,却手法狠辣,竟半丝犹豫都无的,一把将玉蛊给捏爆了。

树底下的族老会,以及周围的族人,全都惊叫出声,这一刻,他们身上蕴养着的蛊虫,全炸了毛般的冲了出来,然后,在所有人面前,一个个爆成了血水。

李雁惊恐的挣开乌灵和凌嫚的拉扯,三两步的往圣树上冲,奈何终究是晚了一步,只接住了两个口鼻喷血的尸体。

场面堪称惨烈。

她禁不住嚎啕大哭,口中在不断的询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

崔闾可以回答她。

为了她,为了除蛊族族老会以外的蛊族族人。

圣女不愧为当了这么多年族人信仰的人,她比族老会的这些老家伙们看的清,知道迟早有一日,太上皇会收了荆南这片土地,废止荆南蛊族强占这片土地的古老禁令,圣王蛊的选择,就是太上皇的底气。

他不会允许,在自己的治下,搞分疆裂土的。

宓意这小家伙没多大心眼,这些年因为始终不能与玉蛊相合,对这夫妻二人心存愧疚,于是,偶尔的,也将圣池的情况跟这边透露一些,并着崔景珏对圣王蛊主人的推测,打开了圣女的思想眼界。

族人是无辜的,他们跟她一样,都受了族老会规则的主宰,没有生存选择权,好像生命里的任务,就是养虫子,可就是崔先生说的那样,人生还有许多可以做的美好事,外面的天地无限大,便是不养虫子,他们也有许多许多可以做的事,比如制药,种药材,他们族人天生就与药草亲,医药一道上,他们天生就比别人强。

所以,蛊族,不能再有玉蛊和新的圣王蛊的存在了,就到她这里结束吧!

结束了,她的族人也就保住了,包括她和尔扶的孩子,再也不用遭受她这样的禁脔待遇,会有更加自由的人生。

李雁身上的孕母蛊,更是她放心离去的倚仗。

族人若知她身上有能扩张族群的孕母蛊,便不会将爆了玉蛊的罪责摊怪在她身上,族老会的那些,什么为了族群发展,不受外族侵害至族灭的鬼话,再也糊弄不了脑中清明的族人了,有孕母蛊在,便是只剩了一个人,也能星火燎原。

圣女的自爆,更引动了周遭的恐慌,族老会的人大声的命令族人安静,维持混乱的秩序,试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或攻击,奈何,人心散了,又没了蛊虫傍身,没等崔闾和太上皇有所行动,周围就跪了一地求饶的蛊族族人。

怪不得他高祖走时,会给他那一番警戒之语,原来,他竟然给他留了这样一个大惊喜。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策反的圣女,竟让她有如此大的自毁决心。

太上皇哑然,对已经离去的崔景珏也是深感佩服,“他是怕你得神兵而生贪欲之心,如此,便提前予你警示,让你生敬畏之心?”

崔闾沉默了瞬,半晌方轻轻的点了头。

高祖的良苦用心,让他见到了人被权欲迷失后的丑陋,又告诉他手握神兵如双刃的警示名言,不可因噎废食,持物行凶。

一声高亢的笛音冲破云霄,刺耳的叫人欲捂耳翻滚,太上皇在震惊愕然之后,瞧见了崔闾嘴边的戏谑笑纹,不由摇头顺势将耳朵捂上。

那刺进人脑深处的笛声,魔音传耳般挠的人心欲要抓狂,整个荆南蛊族族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翻滚倒地,抱着身体扭曲嘶吼,跟从身体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拔除了一样,凡养过蛊虫者,身上全都开始往外渗出一摊黄浓水,又腥又臭,黏腻无比。

刺人的笛音足足吹了一柱香,就在荆南蛊族众人以为再不会有活路时,笛音一转,转为安抚人心的小调,曲意温柔,如流水潺潺,抚慰过他们筋疲力尽的身心。

整个荆南族地,渐渐的陷入安静,静了除了太上皇和崔闾等人,再无他者。

那些从深窟中上来的毒蛊,被刺耳的笛音震成了一摊浓水,当然也有强悍的挺过了音律攻击,只也没了攻击力,瘫在地上,旁边是散了一地的骷髅架子。

崔闾望着密密麻麻的骨头,对旁边的鄂四回道,“找把火来,一起烧了吧!”

荆南蛊族,此后将不会再有蛊虫作为倚仗,他们身上多年养蛊养出的药性,也被一并排了出去,若再要重新养蛊,必定如引毒上身般,立即身死,且死的透透的。

太上皇在笛声终止后,便一直沉默着,直到崔闾开口,才面容复杂道,“我以为……”以为你至少要留出一支蛊虫兵蛹,作为族中的保障。

没料居然就这么毫不犹豫的,全部毁之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