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3/4页)
姜云姝敛目,手指摸索着茶杯边缘,轻声道:“所以,那次我在贵妃娘娘的宫殿碰见殿下,是殿下有意为之?”
“那倒不是。”应玄坦然道,“在知晓你时常前去母妃宫殿陪她后,我曾犹豫过是否要借此见你一面,或是当做没有当年的事重新与你认识,或是借此透露些许让你知晓自己认错了人,但我没有刻意为碰见你而去,只是每次得闲去母妃那儿时,都没有碰巧遇见你,只有那次当真是碰巧。”
应玄顿了一瞬后,摇头道:“世上本也不会有那么多碰巧的。”
姜云姝却是忽的想到了自己和沈度。
那时,沈度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哪有那么多碰巧,哪有那么多正好。
可是,明明从她在揽月阁这里,最后一次找过沈度后,他们就不该再有交集的。
但偏偏真是有这么多碰巧和正好,她一次次又遇见他,一次次和他产生了交集。
应玄:“不过,待到那次碰巧时,你已将与沈大人成婚了,我似乎也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姜云姝问:“所以,殿下的疑问是?”
“如果……”话说一半,应玄又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和你在这点上有些相像,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碰巧,自也没有那么多如果,待到此时再来问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不过心头不得其解的那个疑惑,却仍是想要得到解答。”
“如果,当初在你错认沈大人之前,我便主动找上你,我们之间是否会有可能有别的发展?”
这个问题对于姜云姝和应玄现在这样的身份来说有些失礼。
但姜云姝不甚在意,甚至轻松地露了笑。
正如应玄自己也这般觉得,他此时想要得到的解答,就和姜云姝想要知晓三年前的真相一样。
不论答案是什么,都不会改变现状,也对他将要进行下去的人生轨迹不会有太多影响。
但这个解答,对心中一直牵挂着的疑惑非常重要。
所以,姜云姝很认真地回答道:“的确很多事都没有如果,但此事我也是在这些时日中,参透了一些解答。”
“缘分很是奇妙,而缘与分是又密不可分的,我与殿下的缘,源于三年前在凉州的暗巷中,缘起时,你救了我,我与晏淮亦然,那块与他有关的玉佩落于我手中,让我在后来有机会寻到了他身上。”
“人与人之间,本就会产生无数的缘,过路的路人,店铺的小贩,远望的陌生人,人在一生中会和很多人产生缘,而后来的发展,因缘起,因分而延续。”
“有缘无分这个词听起来充满了惋惜,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被此牵连着,有上天的注定,也需要自身的争取,我不知任其发展不做任何努力便能将一段缘分圆满的关系会有多少,但上天将机会摆在人眼前,自身继而争取后,这段关系才会越发深刻,直至坚不可摧。”
应玄听着姜云姝的解答怔然了许久。
他沉默着,思索着,最后释怀地一笑:“这是我未曾想过的方向,也的确是我不得其解的解答,以往不知为何,所以我迷惑其中,如今倒是茅塞顿开了。”
应玄想,在这段关系中,他与姜云姝的缘,和沈度与姜云姝的缘本是不相上下。
但他迟疑了,停滞了,在漫长的三年中他无所作为,眼睁睁看着上天摆在眼前的机会从他手中流逝。
这段关系便没能如姜云姝所说,延续下去,越发深刻,直至坚不可摧。
姜云姝原本也并不没有想得如此透彻。
这个解答她是在沈度身上参透的。
他们之间的缘产生后,上天偏爱地为他们降临了不少机会。
但这些机会只能来到眼前,只有为之争取,才会将其拢到身边。
他和沈度的缘分几次三番将要溜走。
最严重的这次,姜云姝甚至想要和离。
但沈度抓住了她。
在他们这段缘分中,姜云姝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不如沈度那般执着和勇敢。
以她想法,遇事她美其名曰择一最不麻烦的解决办法。
但实则,她这是在放弃和退缩。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
乌云密布,窗外下起了雨。
好似那日沈度漠然从她眼前离去时一样,豆大的雨滴哗哗落下,击打在窗边,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
应玄也顺着姜云姝看向窗外的视线看了去。
但很快他转回头来,脸上带着与沉闷雨天不同的轻松舒缓的笑:“我还以为,对此我会感到沉重和惋惜,但此时心下却是难得的放松。”
姜云姝也收回眼神,唇角含笑:“毕竟与我的相识于殿下而言,只是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罢了,心中疑惑得到解答,心下自是会放松舒坦的。”
应玄道:“这是你的想法吧。”
姜云姝一怔,眨了眨眼。
应玄笑称:“无妨,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你也与我相同,我能成为你人生中的插曲,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那此事还请殿下给我一个向你道谢的机会。”
应玄微微颔首:“答应下来,是否便算是我与你新的缘分的开始,那这次我便不想错过了,不过莫要太隆重,我怕我受不起。”
“殿下说笑了。”
伴随着雨声滴答,雅间内的氛围变得轻松随和。
姜云姝像是认识了一位新的朋友,她和应玄许多相似之处让他们很能聊得来。
雅间内不时传出愉悦的欢笑声,听起来和睦一片。
与之完全不同的,是被乌云压倒下的昏暗天色中,揽月阁一楼大厅令人窒息般的沉闷氛围。
站在门前的店小二如果没记错。
半年前,姜云姝便是坐在门前小凳上这般等了楼上的沈度许久。
但那时,姜云姝可没有一直眼巴巴地看着通往楼上雅间的楼梯。
更没有浑身释放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像是要将整个揽月阁笼罩在沉暗中似的。
此时,沈度就坐在门前的小凳上。
门前过大的雨势溅起路边水洼,沾湿了他些许衣摆。
但他无暇顾及,只一双眼死死盯着楼上。
刚上去送茶回来的另一名小厮,又心惊又庆幸地在心底感叹。
还好楼下是一点听不见楼上的动静。
要是叫门前这位爷听见楼上雅间的欢笑声,怕是他的郁气是真要将整个揽月阁淹没了。
这有钱人玩的都是什么把戏?
夫人外出见男人,丈夫蹲坐门前等?
但和姜云姝此前在这蹲守时的情况完全不同。
其余人哪敢在沈度眼皮子底下窃窃私语,一肚子的议论只能生生憋在肚子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