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经纪人觉得她很傻,为什么不趁机开直播,聊聊当年的事。
黎羚说:“要不要顺便带个货,带点老年人羊奶粉保健品之类的。”
经纪人惊了:“兄弟,还是你脑子赚得快啊。”
黎羚:“……”
“算了。”她委婉地说,“你没事会跟楼下的狗干架吗。”
十年过去,黎羚已经不想再跟那些人纠缠。
毕竟狗的平均寿命也就是十几岁。
他们都老了,她还很年轻。她会过得比他们好,比他们所有人都好。
她更想要抓住现在。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黎羚最近很忙,忙着给小学生当宿管。
那天在电影院见到金静尧之后,他们断断续续地见了几次面。
之后,金大导演说自己要在家剪片子,不太方便出门,改为跟她微信联系。
微信里的他每天都很活跃,定时发早安晚安,动不动就给她画木乃伊小人耀武扬威地举着三角板。
看起来很阳光、很健康,所以黎羚并没有意识到,这都是装的。
直到有一天,她接到了小刘的电话,对方无比惊恐地说,表哥又失踪了。
他告诉黎羚,金大导演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是如何将自己关在工作室里,没日没夜地、自虐地工作。
“你见过他写剧本什么样子吗?”小刘煞有介意地说,“比那恐怖十倍。”
黎羚愣住了:“可是我前几天还看到他了,他很……正常。”
小刘“啧啧”地说:“你都说他正常了,那肯定是装的。”
他很夸张地做了个鬼脸:“你懂的,表哥有多能装。”
黎羚确实很懂。她去隔壁敲门,门背后像死人一样安静,没有任何反应。
她试探道:“那我直接开门了?”
小刘露出怀疑的眼神:“你知道表哥家的密码?”
“知道啊,他告诉我的。”黎羚轻轻松松地按了六个数字。
“咔哒”一声。
小刘略带一丝敬畏地看着她。
密码输入错误。
黎羚:“……”
“哈哈!”他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她恼羞成怒:“我就是记错了一个数字,再来。”
黎羚很自信地再来了一遍。
……还是错的。
她很丢脸,感觉自己也需要喝点老年人羊奶粉了。
门突然从里面开了。
金静尧十分阴沉地看着他们。
小刘吓得后退三步,黎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表情也逐渐变得呆滞。
“导演,不然帮你叫个救护车吧。”她委婉地说。
年轻男人站在昏暗的房间里,没穿上衣,只潦草地穿了一条睡裤。
他很消瘦,皮肤苍白得病态,简直堪比吸血鬼,嗓音也很低哑,不知道是几天没有睡。
“有事吗。”他盯着黎羚,声音更嘶哑地问。
黎羚说:“怎么了,是不是不欢迎,那我走。”
小刘震惊地看着她:怎么一段时间不见,黎羚对表哥说话这么嚣张了!
他以为表哥会露出冷笑,没想到对方语气生硬地说,“不是。等我一下。”
金静尧关上门,过了一会儿才将门重新打开。身上披了件黑色的长睡袍,带子系得很一丝不苟,好像还洗了脸,下颌处有一道很浅的伤口,可能是刮胡子刮得太急了。
“进来吧。”他侧过身。
黎羚不觉得有什么,大大方方地进去了。小刘跟在她后面震惊流泪。
“你哭什么?”她有些奇怪。
小刘哽咽道:“这么多年了,表哥第一次让我进他的家。”
黎羚:“……”不愧是亲表弟。
房间里的冷气开得非常低,仿佛进了刺骨的冰窖。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透进来。只有显示器冷冷幽幽的光线,照出一片没有氧气的深海。
宽大的书桌上堆满了好几台电脑,乱七八糟的画稿和咖啡杯。
地上丢着一副拳击手套,墙角里堆着一只很高的立式沙包,已经被打烂了。
小刘松了一口气,对黎羚悄悄地说:“还好,比他在公司里强多了。”
黎羚:“……”
也不知道他在公司里到底有多可怕。
她还是很难以置信。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个样板间,现在竟已变成垃圾堆。
金静尧趁她没注意,默默地将不堪入目的画稿藏起来。上面画的都是不太适合被人看到的黎羚。
黎羚走到落地窗边,按了按旁边的按钮,将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来,空调也调到了符合环保标准的温度。
随后,她把金静尧叫了过来,对他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批评教育。
小刘在后面露出更加惊恐的眼神。
黎羚胆子太大了,竟敢训表哥。
他觉得她会当场被谋杀。
但是金静尧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说“知道了”,就慢吞吞地转过身,很听话地把杯子都放进洗碗机里。
“……”小刘像见鬼一样,吓得打了个哆嗦。
过了一会儿,金静尧问黎羚刚才说那么多话,渴不渴,用干净的玻璃杯给她倒了一杯水。
黎羚不太渴,礼节性喝了一小口,打算将杯子还给他。
金静尧低下头,好像非常渴,就着她的手把水喝光了。
他们。
竟然。
用一个杯子喝水。
小刘又打了个哆嗦,眼珠都要掉了。
他弱弱地说:“表哥,我也渴了。”
金静尧冷冷地看他一眼:“滚。”
小刘:“……”
他竟感到一丝诡异的安慰:还好,表哥还是表哥,没有被奇怪的人附身。
他还是很疯,很不受控制。
只有黎羚能为他套上枷锁。
那就只能祝他们多喝热水了。
担心导演真的剪片子剪到猝死,黎羚只好每天来金静尧家里报道,监督他好好吃饭、准时睡觉。
陪伴他度过这段时间,她才渐渐地理解,这个过程对于金静尧有多么折磨。
做演员很轻松,电影杀青就一切结束。
对导演而言,杀青却只是开始。剪辑是另一个自我审视的过程,也要经历再一次的打破和重塑。
金静尧越来越依赖她,依赖得近乎于病态。
到后来,甚至连工作的时候,都希望她能陪在身边。
黎羚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才能安心。哪怕离开一个小时,他都会变得焦躁不安。
但黎羚也没有办法每分每秒都陪着他,她总是还有别的工作。
《无神论》需要她回去补拍,原本要拍三天,她硬生生将时间压到了两天,拍完立刻搭最快的飞机回来。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过了一会儿又开始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