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2页)

剩下的钱她平时也够用,毕竟吃穿用度都是宫里供应,她亦用不着买些大件,这么多年也算宽裕。

可如今去赎元公子,显然就不太够了,甚至有了一种囊中羞涩的窘迫。

想到先前自己夸下的海口,谢卿琬不由得幽幽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堂堂公主,居然有一日会为钱财发愁。

那些陛下赏赐的尊贵物件,显然是不能动的,御赐之物,都有档案记载,平时放在宫中,也都是供着。

皇兄这些年送她的各种稀罕宝贝,更是不能动。

如此一想,能立即动用的现银,竟当真没有多少。

谢卿琬撑着下巴发起了愁,若是做别的事,她或许还可以去找母妃讨要一些这些年她积攒下的银子,但她如今却是去花楼中赎人,她可不敢。

她望着窗外,用手指在自己的腮帮上轻点,看着远方东宫隐隐露出的屋脊,忽然想起,她已经三日没有见皇兄了。

他最近似乎很忙,中间有次,她想看他解毒后续恢复得如何,去东宫探访,却再次被告知,皇兄不在东宫。

大概去了京中的朝廷机构罢,她没多想。

但今日,他应该不太可能又不在宫中吧。

谢卿琬灵光一动,瞬间坐直了身体,她怎么没想到呢,她可以去找皇兄借钱。

皇兄是晋朝储君,东宫便是一套独立的小朝廷,有自己的财务运作,他参政多年,座下门客三千,向来必不可能缺现钱。

皇兄一向疼爱她,这点小事,他应当不会拒绝,她也只是找他借一小段时日,待后几月的俸禄发了,她立即就还给他。

想法一定,谢卿琬立刻就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

……

谢玦坐在含章殿书案前,听着门外周扬的禀报,难得沉默了下来。

周扬还在小心翼翼地询问:“殿下,可还是向先前那样,对公主说您不在东宫中。”

谢玦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案角方饮尽了药汁的药碗,这几日的调理下来,他的心火总算是平复了不少,睡梦也终于得以安眠。

应当不会是如前几日那般了。

于是他沉定了目光,用拇指在案面上轻叩了一下,其上戴着的玉扳指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冷静回道:“不用,如实告知公主,让她进来。”

周扬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谢玦,又在他的目光投过来之前赶紧收回了眼,低头将紫檀木案上的药碗收走,躬身退了出去:“是,殿下。”

待他走后,室内又重新归于谢玦一人,他却并没有立即拾起笔,而是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背椅之上,肩背舒展,阖上眸子。

鸦青睫毛轻轻颤动,他放慢了呼吸,调整了几个周期,确定自己彻底心无波动之后,才重新睁开眼,执起笔山上搁着的墨笔。

谢玦没有接着在文书上批改,却是在空白宣纸上练起了大字,他不像往日那般笔走龙蛇地书以行书,而是难得地,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狼毫沾了徽墨,在宣纸上缓缓滑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

于案前玉立的谢玦,侧脸沉着平静,本无什么表情,但被笼于窗外透入的光影之下,也无端生出了几分光华昳丽。

半晌后,他提笔,望着宣纸上未干的墨迹——一个大大的,端正的楷体“静”字,眉目越发冷清。

……

谢卿琬是从殿外奔进来的,但当真到了谢玦门前,远远看着他淡冷的侧脸,她还是本能般地放慢了脚步,慢慢走了进去。

来的路上,她已经打了几遍腹稿,确保在面对皇兄时说话流利自如,可真被皇兄盯着的时候,她当即就生起了一股心虚。

谢卿琬将手背在了身后,头回如此扭捏,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玦见她面有难色,欲言又止,眉目微动,示意周扬搬来座椅,放在他的对面:“先坐下再说。”

谢卿琬坐下了,她头一次觉得东宫的椅子是如此的如坐针毡,口中也莫名十分干燥,于是便径直抓过了案上的一杯水,仰头灌了大口。

谢玦眉尖轻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杯先前被他喝过的水,到底没有说话。

谢卿琬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失态,猛灌一大口水后,喉间湿润,仿佛也有了说话的勇气,深吸一口气:“皇兄,我有个不情之请,想求你帮忙。”

谢玦这时也看向她,有些讶然,但并不算出乎意料。

不出乎意料是因为,她方才的小动作,已经看出了她有心事藏着,或许还是件大事,讶然的是,以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便是再大的事,刚来也该说了。

谢玦微微直起腰背,用手肘撑着案面,越发打起了精神,凝视着她,打算看她到底准备说些什么。

这几日他刻意叫属下除了大事以外,不用再向他禀报她的消息,故以,他还真不知道她这几日去做什么了。

便是她惹了祸事,也无什么,他总会为她摆平。

谁叫她是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