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页)
想到这里,谢玦的心情莫名舒畅了许多,结在心里许久的郁气,才终于散去。
……
因前一天应了带谢卿琬在行宫中散散心,透透气,谢玦一早就等在了华兰殿前。
只不过,这次,他并非孤身一人来的,而是驾马而来,同时,手边还牵了一匹额外漂亮的雪白骏马。
谢卿琬一出殿门,便被这只雪龙马吸引走了所有视线,眼睛黏在它的身上,根本都移不开了。
她小时候身体并没有现在这般好,有时候会染些风寒,冷冷热热咳咳喘喘五六日才见好,柔妃便让她去多活动活动,晒晒太阳,并学了骑术,以此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
后来,身体果然就好了许多,那些病症,也没怎么再发过了。
从那以后,她只要有空,就会去马场骑着马,小跑个几圈,放松心情,建武帝率众人去围场时,她虽然不会跟着一同狩猎,却也会驾着马在旷野山林中兜兜风。
京郊的皇家马厩中,就有几匹她的马,常年有专人饲养着,待她得兴时就去骑,其中大多数都是皇兄送的,她也喜欢得紧。
只可惜近来一段时日,被诸事缠身,尤其是忧于皇兄病症,便也没了去京郊的心思。
如今却在行宫,骤一见到诀别已久的马儿,不由由内自外地心生欢喜。
谢卿琬忍不住跳了起来,惊喜出声:“皇兄,这是哪来的马儿,模样好俊。”
谢玦看着她高兴的模样,不禁莞尔:“是西域与大晋在最近的一次由朝廷主持的往来商贸中,互换的珍宝,怎么,喜欢么?”
谢卿琬不住点头:“喜欢,自然喜欢,这马儿一看起来便是千里名马,血统罕见。”
雪白的皮毛油亮顺滑,在阳光之下,仿佛闪闪反射着七彩的光,身上的鬃毛茂密又蓬松,谢卿琬越看越喜欢,只恨不得马上骑上去一试。
谢玦轻笑一声:“既然喜欢,那往后它便是你的了,今日我带你在行宫驰马周游,你便可以立即骑上此马。”
谢卿琬被他说得心动,当即应下,笑道:“好,那皇兄在前引路,我这就上来,随你而行。”
想想还当真惬意,与亲近的人一起做最最喜欢的事,赏美丽的景,这样的好时光,人生能有几回,岂可辜负。
所以,就算在踩镫上马之际,谢卿琬的身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不适,她还是继续跨上了马背。
或许就如前几次一样,这种不适很快就消失了。
一开始,由于在上坡路段,两侧山林密布,道路陡窄,两人走得不算快,颊边吹着徐徐的风,谢卿琬一边同皇兄有一下没一下聊着天,倒也是轻松自在。
等到了山顶开阔平原,马儿得以舒展四蹄,开始轻快地跑动起来,谢卿琬手握缰绳,吹着猎猎大风之际,小腹处,却突然传来一股胀痛。
她微蹙了蹙眉,没太放在心上,这种感觉痛感其次,酸胀反倒在前面,倒好像她每次要来月事前的情景。
谢卿琬突然想起了自己迟来一些时日的月事,心中反而舒了一口气,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它了。
不过一般出现如此反应的时候,也不会立即就来,总要至少过上那么几个时辰,因此她如今倒也不急着回去,先把马跑完再说。
谢卿琬掩下脸上的神色,集中精力在眼前,皇兄的驾马技术精湛,她必须要全神贯注,奋力疾驰才能追赶上他。
开始之前,她就特地让他不必刻意等她,只管放开手脚,这样的追逐才有意思。
骏马踏过平原地带,开始进入下山的路程,或许是方才撒欢儿跑上了头,下山的时候,马儿不但没有减速,反倒借着重力,越发跑得快了。
这一来二去的,就有些颠簸,谢卿琬的身子亦随马背起伏,没过太久,她的额头就沁出了一层汗。
这样的路段她从前不是没跑过,可这还是头一回,她的身上,生起如此清晰明显的不适,恶心晕厥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小腹处好像被银针伸进去搅拌一样,抽抽地痛。
她的面色明显得苍白起来。
前方的风声太大,她不确定她如今叫停,皇兄能不能听见,再说,路程也快要结束了,若是此刻退却,未免显得太过娇气。
再坚持一会儿就好。
于是谢卿琬咬牙,强自克制下身体上的难受,想着一定要撑过这段距离。
结果,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石坎,骏马见状,径直从其上方飞跃过去,谢卿琬顿时感到身上一股失重之感,她来不及惊呼,马匹便重新重重落地,与此带来的巨大震荡,亦传遍了她的全身。
谢卿琬的脸色骤然惨白,她隐忍不住地哼叫出声,用手捂上了小腹,伴随着连绵不绝的绞痛感,她低头下去,发现裙裾之上,已被染上了斑斑鲜血。
她的视野中,一下子只剩这刺目的红,她的身子亦在剧烈的痛感之中,摇摇欲坠。
只能用最后的理智,拉紧缰绳,夹紧马腹,叫马匹停下来,靠在了路边上。
这时,谢玦听到身后的马蹄声突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遽然回首,就看到了她脸色不对劲地靠在马脖子边。
谢玦面色一变,连忙勒马调头,驱马向前,到了近前,他径直跳到地上,大步走到她身边,正想问发生了什么,目光扫过她的裙裾,瞳仁剧烈收缩颤动。
谢卿琬此时已经彻底软倒在了骏马身上,浑身冷汗四溢,唯有喉中,是抑制不住地痛叫声,她紧紧地攥着缰绳,面上已经尽然失色,连看谢玦一眼的气力都没有。
她感到了一股濒死般的错觉。
谢玦勉强维持着冷静,却发现,望着她此时的样子,根本无法冷静,他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抱到自己的怀中,双臂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也是将她抱下来后,他才看见,原来不止她裙裾上染上了血迹,马鞍上亦染上了一片新鲜的血色,虽不算太多,但在谢玦眼里,已足够可怖。
谢玦本想将谢卿琬打横抱起,前往一处安稳的地方,但细思她现在的情状,似乎尤其不适合挪动,便强行沉下心思,叫远远跟随在后面的属下,去寻太医过来。
他给这群人下了死命令,务必从快,不得有误。
虽是这般,却并没有叫他安心多少,因为怀里的人儿神思逐渐恍惚,起初他不敢叫她,是怕分了她的精力,如今,他却不敢不叫她,怕她就此沉睡,一觉不醒。
“琬琬……”谢玦听着自己如今的声音,险些因里面的嘶哑和伤痛,而听不出来,这居然是他发出的声音。
她却只是勉强睁开眼皮,模模糊糊地看他一眼,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嗯”,就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