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4页)

沈凝玉轻声嘀咕,“可我见阿姐脸上,没有了从前那种一见六爷就雀跃开心的模样。”

凝烟脸上的笑微僵,她也想,可是她不敢,或者说,若她真的那样,她不知该怎么对过去的自己交代。

沈凝玉还猜她是心结还未消,自己起初也义愤填膺,之后想想,其实就也没那么气了,虽然六爷用了些手段,但叶南容委实不是个东西。

只不过,事情没出在她身上,她作为局外人能平心静气的看待,阿姐置身其中,旁人体会不到她的感受,而且阿姐性子也不似她,大大咧咧。

她忍不住又问:“阿姐,你为什么会答应嫁给六爷。”

凝烟下意识问她:“你觉得我有别的选择吗?”

沈凝玉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摇头,六爷看似是个什么都周全温和的人,但经过之前的事,她算是了解了六爷的手腕,和说一不二。

凝烟瞧见沈凝玉满眼的忧忡,弯起笑脸,打破沉闷的气氛说:“与你说逗趣的,能嫁给六爷已经是最好的了不是吗,况且经历那么,我自然不会还似之前那般,似个心性稚幼的小姑娘。”

沈凝玉听着凝烟的话,莫名觉得难受,凝烟揉一揉她的脸腮,移开话题说:“快到年关了,不如我们剪些窗花备着。”

沈凝玉点头,宝杏去拿剪子红纸,几人热热闹闹凑在一起剪窗花。

锦颐宫。

安阳枯坐在殿内,往日她这宫里最是热闹,欢声笑语,可现在,连摆在窗子前的插花都已经枯萎,她就想着无人过问的残花一样,从云端跌落泥沼。

殿外传来锦瓶惊慌失措的声音。

“公主……公主!”

安阳抬眸看向门外,锦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直跑到安阳跟前,大口喘着气,满眼惊慌,语无伦次道:“公主,娘娘……娘娘。”

安阳青灰无光的眸子抖了抖,抓住她的手问:“母后怎么了!”

锦瓶哽咽了一下,“娘娘自戕了。”

安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到的地方,原本森冷的宫殿里,此刻人倒是多,管事太监指挥着说:“皇上说了,抬了人丢到乱葬岗。”

安阳激动的冲过去,被几个太监拦下,管事太监阴阳怪气的呦了一声,“长公主怎么来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母后!”安阳疯了一样想要进去。

“长公主慎言,这里只有谋逆的罪妇,长公主莫不是可怜她?”

安阳恨得想杀了这该死的太监,即便母后有罪,可她是她的母亲,她只是想见她最后一面。

锦瓶冲上来拉住她,哀求道:“公主冷静,您还要为七殿下做打算啊。”

安阳整个人如被雷击般僵怔住,成王败寇,她与七皇弟虽然没有受牵连,可一旦有错处,七皇弟无疑是下一个被拿来开刀的。

太监扫了她一眼,挥手让人把萧皇后的尸体抬出来,白布盖着她的身体,风一吹,露出一角,露出的脸青灰煞白。

安阳脚下一软,身子往后倒去。

“公主!”锦瓶惊声扶住她。

安阳喘息许久,睁开眼推开她的手,走进屋内,母后用来上吊的绳子还挂在梁上,那是一条用衣衫布条拼凑起的绳子。

安阳两只手不断的颤抖,当街斩首,这对母后来说是奇耻大辱,所以她宁愿用这种方式来结束生命。

她似游魂野鬼般走在宫中,两个小太监自甬道走来,手里提着水桶扫帚,嘴里不满的抱怨——

“怎么轮到咱们俩,就得去打扫那死了人的宫殿。”

“也不死别处去,尽会添事。”

安阳猛地抬头,两个太监吓了一跳,旋即又若无其事的朝安阳欠了欠身,自顾离开。

“还当自己是公主呢,不过也是个罪人。”

“我听说长公主从前喜欢太傅,要放在从前倒是也登对。”

“你不要命了?太傅昨日才向沈大人家送聘礼,当心知道你这话,割了你舌头。”

另一人自己打了下嘴,“不过我听人说,昨日那阵仗,啧啧啧,就是真娶公主,只怕都没那场面。”

安阳站在原地,苍白的脸上透着浓烈的耻辱和愤恨,她不要尊严的求他,他却那般羞辱自己,现在却要娶亲了?

他只要肯帮自己一把,母后都不会落到这样弃尸荒野的境地,安阳死死攥着手心,眼里迸出怨毒,忽而笑出来,他当然不会帮她。

母后都告诉她了,是叶忱陷害舅舅,她偏偏还不信,一直以为他是君子,把他当救命稻草,结果却被他羞辱。

安阳掐断指甲,眼里迸出恨意。

才回到锦颐宫,她就又得知皇帝下令封七皇弟为肃王,开年即刻前往封地,而赐的封地在启南,那里贫瘠苦寒,七皇弟才几岁,怎么能在那里存活,分明是流放!

甚至,七皇弟直接会死在路上。

安阳浑身打着冷颤,皇上当真要赶尽杀绝!

她眼里浮出誓死如归的决然,不止皇上,还有叶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御书房。

赵书翊与叶忱对坐下棋,赵书翊忽然站起身朝着叶忱一拱手。

叶忱看着面前诚惶诚恐的小皇帝,从容问:“皇上这是何意?”

赵书翊道:“我没有与老师商议就将赵承煜封藩,还望老师不要责怪。”

若没有太傅的扶持,他早就死了几回,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他今日自己做主将赵承煜封藩,虽然太傅没有说什么,但他总是不安,如今朝中大权都在太傅手中。

叶忱淡淡道:“皇上自然有这权利。”

赵书翊低首道:“我应该与老师商量。”

叶忱未置可否,“不过我倒想知道,皇上封藩的目的。”

赵书翊目光闪了闪,望向叶忱洞悉的黑眸,坦白道:“我不想留隐患。”

他说完,见叶忱没有作声,心中不免慌张,“老师,我此举是否太过心狠,没有帝王之量。”

叶忱将拈在指尖的棋子抛到桌上,朝浑身紧绷的赵书翊轻松一笑,“帝王须有仁爱之心,却忌优柔寡断,若为了仁爱之命,给自己留下后患,更是愚蠢,仁爱对命,雷霆手段治患。”

太傅的意思,是支持他的做法了,赵书翊松下目光道:“我懂了。”

叶忱屈指拂过衣袍,站起身说:“还有,皇上这自称该改一改了,你我先是君臣,才是师生。”

赵书翊怔了下,还不能做到不显情绪的双眸里波光起伏,他凝声道:“太傅于朕永远是恩师。”

叶忱微笑朝他拱手,“臣告退。”

*

新帝登基,又是年关将近,风雪停了之后街集上人来人往,满是提着担子出来卖年货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