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感谢(第2/3页)
站在穆妍的角度周荣觉得她还挺可怜的,但那句憋了很久的对不起他不想说了,
“砸完了吗?砸完了就请回吧,这阵仗我估计警察要来,穆小姐应该不太想看到警察吧?”
“是不是因为那个姓赵的烂货?就因为骆平年虐待她你就要弄死骆平年?你要弄死骆平年你直接去杀了他呀!你这么爱她怎么不娶她?啊?关我们家什么事?我和妈妈全完了你知不知道?”
嚯,听她这意思,她父亲已经成了她和她母亲的弃子,还有她说的全完了又是什么情况?能带着存在海外银行的几千万身家远走高飞在她看来就是全完了吗?
她,还有她这个阶层的人,永生永世都不会理解“全完了”的含义。
一个月收入不到一千的家庭里有人得了癌症,能救他命的药物一针就是一千,而她慈爱的父亲还要从中抽成百分之三十,这才是全完了。
“穆妍,你有没有一瞬间,就一瞬间,觉得你父亲是错的呢?”
当时周荣看着穆妍茫然的脸,心想自己还真是管闲事管出瘾头来了,她觉得错了又能怎么样呢?心系苍生不是周荣的风格,他只是做他该做的,至于做这些的初衷,论迹不论心,此义亦难洞吧。
“帅哥~进来嘛!”趁着周荣回忆往事,按摩店里的女人已经跑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了,丰满的胸脯紧紧贴在他身上,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不好意思,我太太还在家等我回去。”
他忍着没发怒,还算礼貌地把手从女人怀里抽回来,心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要脸的女人也该知趣了吧,
“哼,装什么呀!婚戒都摘了,不就是出来找女人的么?”
女人看他油盐不进瞬间恼羞成怒,又瞥到他左手中指那圈白色的痕迹,冷哼一声,狠狠啐他一口便扭着屁股走了。
行吧,周荣无奈地摇摇头,打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向家驶去。
家里的烂摊子他想想就头痛,可总不收拾也不行啊,还好床还健在,他收拾好了能睡个囫囵觉,
或者干脆找个装修队来装修一下?这房子买来都十年了,以前张钰喜欢在家里拾掇,还净搞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现在他一个人住,一个礼拜都不见得回去一趟,洗个澡就睡觉,浴室的墙皮都快落光了他也懒得去管……
但是他今天很想回家,尽管知道家里连只鬼都没有,他还是很想回去。
他如往常一样把车停在小区地下车库,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电梯,按下 15 楼的按钮。
电梯缓慢上升,红色的数字从-1 到 1,2,3……他想明天还是应该给霍翎再打个电话,他提供证据给警方的事情还要请霍翎千万保密,尤其要对那个女人保密。
其实那证据也不是他有意去找的,要怪只能怪他记性太好了,骆平年家里那幅画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就连赵小柔脖子和手腕上绳索的打结方式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骆平年洋洋得意炫耀的“艺术”是一种外科结,但他估计骆平年早年是在国外学的医,打结方式和国内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而那具尸体上打的结则是中规中矩的“中国结”,还非常刻意,非常生疏。
姓沈的姑娘也算是瞑目了吧,周荣觉得这一年他干的好事有点多。
他这样想着,电梯不知不觉已经停下了,门叮的一声打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从口袋里掏钥匙,眼角余光随意瞥一下自家门口,这一瞥不要紧,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门口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是个女人,披头散发还穿了一身黑,最吓人的是她手腕上还戴着一串血红血红的佛珠,在黑夜里泛着幽幽的光,像老早港片里借尸还魂的女鬼。
这人吧上了年纪真的挺无助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眼前发黑两腿发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可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对着缩在墙角睡着的女人就是一句怒吼:
“赵小柔你有病啊!”
坐在地上的女人本来都睡着了,被他这么一吼也差点吓个半死,后脑勺咚的一声敲在墙上,痛得直冒眼泪花,
可周荣现在没心情怜香惜玉,他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瞪着眼睛质问她:
“你坐在这干嘛?想吓死我?嫌我活得太长了是吧?”
赵小柔头疼脑子懵,又被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来干嘛的,哭着脸张口就是一句:“骆平年死了。”
……真是报应啊,骆平年这三个字是翻不了篇了呗?
骆平年骆平年,她不说骆平年还好,一说骆平年他才发现她手腕上戴的佛珠好像似曾相识啊!
哦,没错,第一次见到骆平年的时候他手腕上就戴着这串血红色的佛珠,鬼里鬼气的让人有不祥之感。
行啊,好得很,怪不得那几个男人说骆平年服毒后和前妻恩爱了好一阵子才死呢!搞了半天人家夫妻生离死别难舍难分,他冒着杀头的危险为了写一封举报信几天几夜没合眼,合着小丑竟是他自己呗?
“你老公死了跑我家索命来了?人又不是我杀的!让开让开你挡着我了!”
他没好气地赶她走,但那蠢女人就是赖在地上不起来,
“对不起,我腿麻了,等一会儿好不好?我马上就起来。”
周荣出奇地烦躁,一把将她抱起来,往旁边挪了几步又放下,自顾自开门进去了。
赵小柔坐在地上发呆,发着发着突然想起来她此行的目的,霍警官不是说周荣等她来道谢吗?可他这反应也不像啊……
她扶着墙站起来,一点点挪到门口,还没想好说什么就被门里破败的景象惊得瞠目结舌。
满地的玻璃碎渣和木屑,书啊纸啊扔得到处都是,柜子、电视和茶几翻倒在地上,墙上喷溅着咖啡和星星点点的血迹……
周荣背对她,拿着扫帚簸箕默不作声地收拾残局,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得到玻璃碎片哗啦哗啦的声音。
“你,你脸受伤了?”赵小柔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刚才她就看到周荣的脸上贴着一块创可贴,但没贴创可贴的地方也能看出一些细微的伤痕。
他还是留着短短的寸头,头发黑黑的,但低头的瞬间也能隐约看到几根白发,
原来过去这么多年了啊,当年火车上哄她开心的那个十九岁男孩也在走向衰老。
“知道我受伤了也不搭把手,一点眼色都没有。”
他冷冰冰地回头扫她一眼,将簸箕里满满当当的碎片哗啦一下全倒进垃圾桶里。
“我来帮你,”赵小柔一边踏进来一边问:“我需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