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6/7页)

这么搞,整个鹰扬府上下都得完蛋。

其实他和裴玄素的目的是不冲突的,两人是可以求异同存的。他想要的是保住绝大部分的中层将领和全体普通兵卒,改制也行,打散也好,改编成宿军京军边军都完全没问题,只要大体能顺利过渡就行。

别让整体的中层将领和普通兵卒牵涉具体罪名就可以了。

而裴玄素需要的是,掀翻鹰扬府,上层将领加大体事迹他搞定就完全足够了。

够掀翻天的了。

两人一半撕一半,蒋无涯其中有一本,是靠近封皮的位置,记的是都是高层将领。

正好两人可以交换。

夜色雪光,不远处马蹄声得得纷乱在逼近,裴玄素和蒋无涯对视两秒,蒋无涯把火折交给同伴,撕下了裴玄素需要的那一部分。

裴玄素垂下眼睫,也撕下另一本的小半,把这小半和另外半本拿在手里。

两人最终同意交换,把对方要的扔过去。

裴玄素接过,垂眸翻了几页,把册子交给身后的邓呈讳拿着。

蒋无涯也翻了翻,结果大家都满意。

他也不久留了,立即招呼一声,和小伙伴及心腹近卫一跃而起,跳上墙头离去。

但这么一跳,却突兀发现了点东西,晃眼不远处尽头河边民房的顶檐,有树影遮盖的阴暗处,有两道影子一闪立即没入屋后!

“咦?”

其实是蒋无涯走的方向突兀了,他们是从南边的小巷来的,走的时候却往后面的江河的方向而去——这个陆通商行有船行,地址就在码头不远,后院一墙之隔就是江水。

茂密的芦苇现在已经枯黄倒伏,覆盖星灵的雪花,露出一只渔夫拴的小船。

蒋无涯就是来的时候无意瞥见这只小船,他可不想和大部队擦身而过,于是就打算直奔小船去了。

他这个方向太突兀,以至于连陈清游等人都猝不及防,赶紧转过身来。

但蒋无涯就是直冲这个方向上来的,所以一跃落墙头的一刻,杀了某些骤不及防的第三方人马一个猝手不及,后者反应极快,立即缩下来,贴着墙根不见踪影。

但蒋无涯已经望见了,他一惊,竟然还有一拨人,什么人?!

他冲过去,已经不见了

蒋无涯沉思片刻,最后抓住这最后一点时间,回去了一趟。

……

蒋无涯的折返是所有人都意料不及的。

裴玄素心情不虞。

这趟也算达成目的。

但他时间越久,就愈发明白自己的心意,几乎是天敌一般,他躲在阴暗里厌憎着蒋无涯这个人。

一想到沈星在认真考虑与蒋无涯相爱,两人可能会成亲生子,他永远陪伴在她的身畔,她会冠上蒋无涯的姓,变成陌生的蒋沈氏,轻盈却永远离她而去。

他不敢见她,却有种极度阴暗的想法,恨不得蒋无涯立即死去。

他死去了。

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寒月如刀,无声在天际隐没,黎明前的黑暗侵染大地,这时候的气温是最低最冷的,有宦卫嘶点亮灯笼,但沉沉的寒意仿佛压着,把灯光压着漫不开。

这个时候,蒋无涯无声折返了。

他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蒋无涯思忆那些隐藏的人位置,对方似乎有一种更避裴玄素那边的感觉,所以才被他窥见,不然裴玄素那边身手的敏锐度可不比他差啊。

“那边檐瓦上,八十步左右靠河边的西边,有一拨人,不知什么来历的,在窥视。”蒋无涯如是说,“特地回来给你说一声。”

裴玄素眉心一皱,他的脸当场沉下来了,倏地扫了上方一眼,又闪电般回到眼前这个已经蒙上面巾、声音清朗、高大英伟的青年身上。

这真是一个让庭院中所有人惊诧的消息。

对方还表示是特地回来告诉他。

裴玄素原本应该多少对对方致谢,但这个“特地”一词一出,几乎是敏感重重戳了他某处一下。

他不知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态问出这句话的,但几乎是一种阴暗和不忿让他马上抬眼:“你为什么要特地回来告诉我?”

蒋无涯一笑:“公归公,私归私,你是她义兄,感谢你出宫以来一直照应她。”

一盏孤灯摇曳,那个青年站在灯光微漫的台阶上,高大英伟,一身正气,朗声道来,并很认真抱拳致谢。

蒋无涯一不在东都,二哪怕在也有诸多掣肘,非最必要恐不敢明着出手。

他这是以沈星的未婚夫身份,对裴玄素致以感谢,坦荡磊落,却自然而然将沈星揽到了属于他的位置上去。

开口之前,裴玄素已经预料到蒋无涯会说什么,但他还是自虐地问了,问了之后,在蒋无涯的致谢中,他不知不觉紧紧攒着拳,几乎是瞬间,就竖起了浑身尖刺!

裴玄素几乎是带着恶意,冷邦邦道:“她是我义妹,不必你的致谢。”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冷语言。

他心里冷笑,蒋无涯有什么资格?裴玄素一贯认为他和沈星可比沈星和蒋无涯关系亲近太多了。

只偏偏对方有个未婚夫的身份,沈星还答应了在考虑,对方又似乎还真那么有点资格。

裴玄素一刹不忿和阴恼,胸臆间有股无名火在拱,一瞬他冷冷盯着这个人,敌意迸发,几乎想把这个自以为是的人撕打一顿,厚脸皮撕下来,最好打成残废。

蒋无涯没有废话,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了,他点点头,迅速跃上房顶往小船而去。

裴玄素阴着脸追出去,他冷冷收回盯视蒋无涯背影的视线,巡睃对方所说的方向,空寂无人。

但在一个瓦顶,确实有细微迹象,他阴沉沉脸色,环视,命梁彻带人去搜寻,早已没有踪影。

良久,他阴着脸带人回来。

……

这是什么人?

裴玄素阴沉着脸。

他垂眸思索,情绪也受刚才影响,相当阴郁。

回头进了取账册的小房间,却发现韩勃在看信。

韩勃方才不在,他已经带人把这个小房间地毯式搜索了一番,大管事也拷问完毕,账册都在这里了,没有其他发现。

倒是发现了地上的一封信。

这是方才裴玄素和蒋无涯激斗之中,裴玄素剑尖划开蒋无涯的衣襟一侧,从里头内袋掉出来的,蒋无涯眼疾手快抓回一封,另一封掉在地上了。

没有署名,也没有透露彼此姓名,却是蒋无涯一有空就写的随笔。一花一雪一草,气温行走感慨,琐碎零星,他很忙,但有点空就写,所见所想,随意聊开,或轻快或含笑或调侃的口吻轻松道来。

却是蒋无涯写给沈星的私信。

信封里,还夹了蒋无涯在野外采的一朵小狗尾巴草,他笑语有点惊奇写,整片草都枯黄啦,偏偏不倒伏,看起来形状好像在春夏一样,黄黄的伴着雪,居然还有种麦草香,他特地采一条新的给她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