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4页)

没入宫籍,每年病死多少人?

但徐家虽然很艰难,但沈爹带着三个孩子,最后还是磕磕绊绊过来了。

没有来自最顶层示意。

除了徐家在朝中尤其军中的声望顾忌以外,大概多少也残存一点点的旧情罢?

毕竟据爹爹和大姐说,太.祖年间,她家也没有真正奉命对付过神熙女帝。

不可能多,最多也就一点点,不拿出来大概也不会在意的那种。

但这点子残存的旧情,大姐和沈景昌那边现今属明太子阵营已经不可能用上了。

只有她还能尝试一下,就用在裴玄素这次的事上。

能挣一点是一点,能求情多求一点情。

赵青沉吟了一会儿:“我只能试试,我不保证陛下会见你。”

那就很好了。

见过赵青之后,沈星也没急着销假,她快马赶回家中。

这段时间,云吕儒甚至去求了他的恩师,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云吕儒的恩师也是个大人物,武英殿内阁阁臣房载舟。

——云吕儒如今是待选官,他是没法上折子,思前想后,最后直奔他恩师的府邸。

师徒两人和在京和几个师兄弟闭门谈了半晚上,在云吕儒的极力劝说之下,再加上房载舟不站队真的不行了。

次日大朝,房载舟正式上了折子,为裴玄素辩驳。

但老头还是不喜东西提辖司,只为裴玄素一人,没带东提辖司。

——不过也不差了,裴玄素如果能脱罪,后面所有人都能一并跟着出来了。

云吕儒已经竭尽全力了,想到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但他告诉沈星:“如今形势不大好,东宫步步紧迫挟舆挟证,太初宫处于下风,这女帝陛下这次可能真的要折臂断膀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裴玄素很可能救不回来。

甚至现在朝上争斗的重点,已经不是两仪宫皇帝的被刺驾崩这件事了,已经转为罗织罪名东宫六百一十三血案引发的激烈碰撞了。

思及此,云吕儒都不禁有些叹息,现今二十七日国丧还没过,满城缟素仍在,皇帝衣冠冢已经设了停灵两仪宫,满朝文武还着凶礼的穿戴,但哭丧都被忽略了大半过去了。

也就每天早中晚循例过去一趟,接着就会被神熙女帝以国之大事把人都召走了。

饶是她极憎恶明太子,也没让强令这个儿子过去给皇帝哭丧。

皇帝,也算陡然崛起过的枭雄吧?结果最后人走茶凉迅速都这个地步。

沈星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目有些泪光,半晌,轻声:“好。”

“辛苦你们了,云舅舅。”

……

赵青次日就告诉她,神熙女帝让沈星安分一点,但并未召见她。

这次为裴玄素发声的人拧起来也有小股,包括阁臣房载舟和不少内外的昔日徐系武将,品阶大多没太高,但也是明确站队太初宫了。

神熙女帝当然知道,她问赵青,赵青也没有隐瞒,把她知道的都说了。

沈星闻言有些失望,但好像也没有太出乎意料,现在的这个局势,神熙女帝不会有心情召见她听她翻来覆去说那些求情话了。

云吕儒说形势不好,是真的很不好。不单单寇承嗣,当年很多参与血洗东宫的朝臣官员和阉宦都被牵扯进去了,包括寇氏,包括宋显祖吴柏等女帝股肱高官,甚至包括了西提辖司和赵关山。

赵关山目前已经被解职勒令待在西提辖司内了。

明太子高举律法的大旗,处心积虑十一年,搜集各种各样的证据,以虎口关刺驾大案和神熙三年东宫血案为起点,对太初宫发起猛烈的进攻。

太初宫一时之间,捉襟见肘,因为很多都是事实,而明太子挟势证据太过充分,而他现今的势力可一点都不比太初宫逊色。

形成汹汹之势。

局势非常紧张。

沈星一回来,就听说了赵关山被解职原地待命的消息,她心里大急,赶紧就掉头往西提辖司去了。

整个西提辖司的氛围都很压抑,人人沉默紧张,弄得她也更加紧张起来。

不过赵关山却很放松的,他把赐服都换了,穿一身土黄色的云锦襕袍,家常富家翁的样式,他见沈星一身尘土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嘴唇还裂了一点点,满脸忧色,“义父!”

赵关山不由欣慰,还是养女儿好啊,他对沈星照应远不及裴玄素,但沈星对他日常嘘寒问暖,又关心他身体饮食,细问到老刘和厨房,让他暖到心坎上去,渐渐对沈星也真心疼爱了起来。

赵关山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义父这些年,多少风风雨雨,比这厉害得多了去了,别担心,没事的。”

赵关山很淡定甚至闲适,一下子让沈星吃了颗定心丸,另外上辈子据小道消息,赵关山是病死的。

“义父你有按时用膳吗?药喝了没喝?”

她端起赵关山的茶盏,看看是绿茶,她就倒了,给他重新沏了盏热的红茶。

赵关山忙端起喝了口。

赵关山这边的事没那么担心了,父女两人不免就提起的裴玄素。

沈星是低着头沏茶的,赵关山也了叹息连连,他本来没提,就是不想沈星掺和的。

但他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掺和进去了,折子上了,人也不管不顾出京了。

两人心里都沉甸甸的,裴玄素现在这境况,就算有人发声,只怕也很艰难很艰难。

沈星都不敢去想,她转身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倒到一半就停了,她问赵关山:“云舅舅找了个门路,他在大理寺的师弟,我明天傍晚可以进去看一看他。义父,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吗?”

赵关山心里像坠着块铅似的,他仰头深呼吸一口气,低头,说:“你替义父给他带句话,就说,‘这么着,你小子也算得偿所愿了’。”

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了的。

偌大的值房,春阳自簇新的薄窗纱滤进来,照在方几对面的少女身上,她微微垂着头,一身尘土头发绾起微乱,脸色有些苍白,眼下青痕明显,如诗的婉约,又有种杂草的坚韧,很漂亮很憔悴的一张白皙小脸。

她这样为着裴玄素。

另一种程度上,裴玄素也算得偿所愿了。

赵关山相信,裴玄素能听明白的。

也没有别的可以慰藉此刻的他了。

沈星认真记下,点头:“好。”

……

现在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沈星去解手的时候,在小铜镜望见自己这么憔悴疲惫的样子。

从西提辖司出来之后,她站在巷口站了一阵,最后决定回去好好睡一觉。

让徐芳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自己也好好休息一下,她不想以这么累这么糟糕的状态明天去见裴玄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