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第2/4页)

轰隆隆的,万马奔腾百万大军前后而至的硝烟滚滚场景,让关门城头的上的陈英顺赵怀义等人都不禁心肝震颤,但好在,他们终于完成了督主大人交给他们的任务了。

陈英顺赵怀义等人持剑喘息着,浑身浴血,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长出了一口气。

……

时间回溯到两天前。

沈星何舟等一大队人刚刚压着曹青晔从后军汇入己方大营的时候。

彼时,急行军才停下来不久,火头军连忙搭灶生火烧水造饭。

这样的陆战急行军大战,是不可能一直不停地跑的,不管是步兵还是战马都承受不住了。

间断休息是必然要的。

不管圣山海大军还是朝廷大军都是。

这样的急行军大战,是抛弃绝大部分的辎重的。辎重由战船装载绕路南下,两军都是,并且不断有交火,但总体拿眼规模与如今的陆地大战相比规模小太多不足而道罢了。

所以这个急行军临时驻扎的营地,将士军马一眼望不见尽头,但除了中心一小圈基本不见帐篷的,除去必要的巡防之外,将士们摸黑席天幕地一坐一躺,抱着兵刃就抓紧时间睡了过去。

沈星他们回来的时候,是个暮色四合的傍晚,夕阳已经彻底沉入地平线,只余西边天际几缕残红,天空灰蓝颜色,有一点点昏暗的天光,但基本已经被初上的夜色笼罩了整个荒野。

一大片军士或坐或躺,整个营区极目不见尽头,巡守兵甲将士骑马步行持刀剑尖矛,一丝不苟巡着整个营区。

宦营小将江世恒去迎他们了,一路出示腰牌,过了层层的外围哨马巡防,终于抵达的后军营区。

日暮残色,黑乎乎的,离得远远的,沈星就望见后军边缘位置站着一行人,为首的一个,甲胄帅氅的黑色轮廓,正冲着沈星他们这个方向。

沈星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裴玄素!

她立即仰起了身。

背着她的邓呈讳和何舟他们也立即加快了速度。

衣料和铠甲摩挲的声音,风尘仆仆的沈星他们和一身疲惫的裴玄素这边,没有人知道,裴玄素接信后的这几天的心境历程。

但双方汇合之后,他依然第一时间先迎上沈星。邓呈讳小心把她放下来,沈星右脚用力站着,裴玄素半拥着她,手已经摸上了她肩胛骨缠着的厚厚纱布。

沈星赶紧动了动右手,左脚也踮地,小心走了一步。

裴玄素立即制止了她,见她右手活动自如,左脚也能踮脚勉强挪步,脸色也可以,这才松了一口气。

邓呈讳张合等人已经无声跪地请罪了,徐芳徐喜他们对视一眼,也跟着单膝跪下来。

裴玄素挥挥手,无声把人叫起来。

他心里存着太多的事,饶是连续的急行军大战,损耗这么多的心神体力,稍稍停下来,另外的情绪就占据他的心神。

度日如年的两天啊,当时情绪翻滚太过剧烈,裴玄素曾经三元及第文辞斐然,但他都有些形容不出当时的感受了,头脑嗡鸣,好像有些忘记了,但偏偏又是那么地清晰。

裴玄素让冯维把马牵过来,把沈星送上马背,他终于,慢慢回身,那双线条浓深美丽而摄人眼神锐利的丹凤目,视线终于落在了曹青晔的身上。

曹青晔被卸了关节,用了软筋散,他牙关咯咯,低头伏在宦卫的背上,在望见裴玄素身影的第一刻,他就抬不起头,感受这对方的动静,那道有如实感的冰冷视线终于倏地落在他的身上,曹青晔浑身都不禁颤抖起来。

裴玄素冷冷地道:“把他押到中军,把药解了。”

华丽低醇的声线有几分阴柔,声音不高,在这个血腥隐隐硝烟浓重的临时大军营地里,却有着一种喋血的味道,透骨的森然。

曹青晔连心脏都不禁战栗起来了。

那三部蓝皮册子和白玉小印已经呈于裴玄素面前了,蓝皮册子裴玄素没看,该说的重点飞鸽传书已经说了。

他伸手,捻起那枚白玉小印,翻过来垂眸瞥了一眼,看到上面“夏文谦”三个纂体小字的时候,他忽意味不明笑了下。

黑乎乎的大营,原野的风凛冽,风中的这个一抹笑声,讥诮,冷冰冰的,森然,千百样的情绪在他胸臆间死死压着,这一声讥诮的冷笑隐隐透了出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放轻的呼吸。

裴玄素蓦地转身,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带着沈星等人回去了。

何舟拉过一匹马,提着曹青晔的后颈直接抛上去,他也翻身而上,亲自押送。

酝酿着暴风雨的黑沉沉,一路就这么沉寂无声回到中军主帐范围。

主帐斜后方,已经清出了一个牛皮帐篷了,灯已经点亮,各种刑具就位,顾敏衡汤吉也是刑名高手,已经带着施刑手在帐中等待了。

偌大的牛皮大帐内,分隔内外账的垂帘已经卷起了,灯光亮得刺眼,中间邢架之前一丈,放着一张紫檀髹金太师椅。

战时,没有椅搭,髹金和紫檀木在灯火下泛着冰冷的光,邢架黑褐血迹点点,是刚刚由折损的旗杆改制而成了。

整个牛皮大帐内,冰冷而嗜血。

到了牛皮大帐不远,沈云卿他们就不适宜跟进去了,但沈星心里记挂着这事,她根本顾不上休息,也小声喊了邓呈讳一声,邓呈讳和张合一边一个,半扶半架她一起进去了。

裴玄素一身染血的铠甲,在灯光漏出来的中军大帐范围之内,更显高大而嗜血无情,沈云卿是万万不敢捋这妹夫的虎须的,她也不敢有好奇心,站在原地望着裴玄素率着一群人快步进了那个大帐,油牛皮帘子放下来,就看不见了。

陈同鉴扯了扯她的衣袖,沈云卿回神,所有人都屏息着,轻手轻脚跟着何平往另一边腾出来的空帐子休息去了。

裴玄素脸色阴沉,快步进了牛皮大帐之后,他直接往太师椅上一坐。

曹青晔在帐外接上关节,已经被塞了解药,然后直接被拖进来,仍在邢架前的空地上。

大帐之内,灯光明亮得刺眼,偌大的太师椅上,裴玄素一身冰冷的玄黑染血铠甲,当中而坐,他左右有序林立了何舟张韶年唐盛冯维等等一干同样身穿铠甲的阉人,大半都是阉人。

曹青晔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裴玄素了,他和弟弟曹青晏,兄弟两人和他们的父亲曹闵不一样,两人小的时候,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童年少年的时候,他家、大姨母家、还小姨妈也就是裴玄素他们家,交往密切,他兄弟年长,经常去两个姨妈家小住的。

那时候,表兄弟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好。

所以哪怕知晓了江左夏氏,并因为是绝密,被父亲严肃告诫绝对不能告知第四人,包括他们的母亲和姨妈们,但也没有影响亲戚之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