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安息地(上)(第3/5页)
她还真是不懂军事,更不懂指挥战争啊!
雷震抬起了头,他望着头顶一抹如此飘渺,又是如此灵动无方的白云,看着它随着轻风,缓缓的向远方飘逸,雷震轻叹道:“你到现在还认为。我们要面对地,只是一批乌合之众的土匪吗?你对我的印象已经坏透了,师娘更因为我的决定而气得生生昏倒,如果不是必要,老李不想活了,让他找根绳子上吊去,我何苦再往他的身上绑炸药?”
嗅着风中送过来的潮湿气息,雷震轻声道:“日本情报部门执行部队实力比我们强。陈公博手下的上海保安部队实力比保护你的游击队强,张胡子带领地土匪实力当然要比这个小山村的村民强。如果说他们是强强联手的话,我们就是弱弱联手,如果我们想在这场敌人太强,我方太弱的战争中取得胜利。就必须要无所不用其极,利用一切可以动用的方法和手段削弱敌人,节节狙击,层层抵抗。把每一幢房屋,都变成敌人的坟墓,每一个村民都变成最悍不畏死的勇士,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线生机。至于什么仁义道德,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些东西,也只能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去违反!”
晚上地夜风徐徐吹拂。将丝丝清凉与舒爽传送到每一个周落,悄悄带走了一天的烦躁与浮热。在这样的好天气下,顶着头顶那轮圆圆的银月,就连蟋蟀此起彼伏的歌儿也显得动听起来,一群萤火虫更在空中左右盘旋飞舞,将它们身上那一缕缕淡淡地光彩,毫无保留的倾洒。
站在这样一片天与地之间,任谁的心情也会变得开朗起来。更不要说人逢喜事心情爽的张老大了。
在张老大地怀里。贴身放着十根金条,这笔钱已经足够他在这片穷山僻壤抢上二十年。更何况在他的怀里,还放着一封大大的,盖着上海市保安部队大印的委任书。只要他能攻下那个像鸡窝一样不堪一击,丢进去一颗石子都能让他们大惊小怪唧唧喳喳半天的小山村,无论死活的找到相片上的两个女人,他这个出身草莽,遇到官军围剿,就像是老鼠见到猫的张胡子张大哥,可就要摇身一变,成为地方保安团地团长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时来运转吧?
现在回想起那个招安了自己,亲手把十根金条和委任书交到他手中的男人,自以为天是老大他是老二的张胡子张大哥仍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张老大必须承认,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这一辈子,真的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就是在一天前,有一个男人单独走进了张老大的山寨。前来拜山地,是一个四十多岁地男人,本来应该正处于一个男人心智、体能巅峰状态,可是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地印痕,而他那又干又瘦的身体,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现在还吃不饱饭,导致营养摄入严重不足。
但是他的眼睛,看起来却像鹰!
“在下关兴节,现任上海保安部队情报科科长!”
张老大真的不知道上海保安部队情报科科长是一个多大的官,他更不明白,这里距离上海已经有两三百公里之遥,这位上海保安部队情报科的科长干嘛要来拜会他这个小土匪头子,但是当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彼此对撞在一起,张老大却觉得双眼一阵刺痛!
上海保安部队情报科,不可能像藤原枫带领的部队一样,人手装备一支百式冲锋枪,但是在关兴节的手中,却掌握着比冲锋枪更强大的武器。
十根金条,整齐的摆放在铺了黑色丝绒的木盒中,黑与黄的对比看起来那样的鲜明,看着那一片金黄,那一片灿烂,也难怪张老大的双瞳在瞬间就猛然收缩,更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而这一切,当然没有逃过关兴节的观察。
“张老大,在我们正式谈生意前,我想请你先明白当前的局势。如果方便的话,请你派自己的兄弟,去周围看一看吧。”
关兴节没有转弯摸角,甚至没有浪费时间,他盯着张老大,沉声道:“你地这个山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只要我一声令下,或者在半个小时里还没有完整无缺的出去。我的手下联同皇军特别行动部队,就会对这个山寨发起强攻。依我看,大当家你的这批兄弟,能挡住十分钟,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张老大被惊得霍然站起,而关兴节却找到一个张老大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椅子,大模大样的坐在了张老大的面前,他端起张老大面前的酒杯。不动声色地把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然后淡然道:“如果你认为抓住我,可以逼着他们退兵的话,你不妨试试。”
张老大没有派人出去观望,他清楚的知道。像关兴节这样一个带着十根金条前来拜山的人,根本没有必要虚言恐吓。试问,肉包子打狗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愿意去做?他这一辈子杀人无数。可是就连他都无法和这个叫关兴节的男人对视,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善男信女?
张老大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抓起酒壶用平稳地动作,添了一杯酒的关兴节,突然抓起桌子上的尖刀,从盆子里挑出一块炖得喷香的猪肉,送到了关兴节的面前。沉声道:“请,请吃!”
关兴节真地张开嘴,咬住了刀尖上那块肉,用力咀嚼,张老大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而过,他眯起了双眼,审视着道:“你就不怕,我干脆手往前一推。把你捅死了?要知道兔子还有三个窝呢。这是我张某人的一亩三分地,就算你们是强龙。人多枪多,我这条地头蛇也总有办法带着十根金条逃出去,用这些金条过上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关兴节笑了,他笑得阴冷而诡异。
“嘣!”
关兴节塞满肉块地嘴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崩响,在张老大不敢置信的注视中,关兴节一脸平淡的继续咀嚼着,当他把嘴里的食物全部咽进胃里后,他突然扭头用力一吐。一根半寸长的刀尖,混合着还带着血丝的口水一起飞溅出去,狠狠扎在了身边一根原木制成的柱子上。
关兴节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地手帕,用斯文的动作擦掉了嘴角的油渍,但是他的话却当真是语出如刀:“我关兴节的命,从来不会交到别人的手里。而想我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到了现在,也没有一个还活着!”
张老大看看那截扎在木柱上的刀尖,再看看自己手中被关兴节用牙齿生生咬断,已经失去杀伤力地尖刀,他地眼角在不停的轻跳。
试问,面对关兴节这样一个人,面对不可抗据地毁灭性力量包围,面对十根金条,面对关兴节补加的一份委任书双重诱惑,如果你是杀人无数,早把什么仁义道德,什么慈悲,什么礼义廉耻踏在脚下,见钱就抢,见女人就强奸,不服就杀的张老大,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