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3/3页)

“什么?”原晴之愣住了。

虞梦惊却没有立即回答。

他垂眸,像一朵燃烧到极致,璀璨又颓丽的花。

“……你不可以这样,明明驯养了一只猫,但是又将他遗弃。”

猫虽然心思捉摸不定,但却并不讨厌被驯养。

猫唯独不想被遗弃。所以,猫自己找来了。

不管戏内还是戏外,庆神都不曾为什么东西低下过那颗傲慢的头。所以即使是带着恳求的话语,也说得如此富含个人特色。

不知何时起,那只居高临下到连被伤害都懒得动弹反抗,被原晴之形容为“呆呆傻傻像只猫一样蹲在原地,只知道望着”的神祇,也终于在一次次的离别中,学会了主动叼住主人的衣角不放。

“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

原晴之深吸一口气,又是一轮新的泪水夺眶而出。

一路上做出种种反应的预设全部路孔,好不容易建立的城墙瞬间坍塌,露出背后的情难自禁。

来之前,她有很多很多话想说。

譬如两个人儿时的过去,譬如怎么样袒露自己的真心。

但是在这一刻,原晴之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在更早之前,她鼓起勇气做出选择,决定重演的那个刹那,她就和虞梦惊拥有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戏内戏外那么多观众看着。

他们有无数个未来去聊这些话题,不用急于这一时。

“真是败给你了。”她无奈地笑笑。

“严梨裙摆扫过的,是为虞梦惊而红的钟情花。”

像当初在那个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地下室那样,原晴之温柔地抱住了他苍白的脸庞,踮起脚尖。用最虔诚,最洁净的美好祝愿,裹挟着那些深深埋藏的爱意,献上一吻。

明明是落在脸庞,却又透过皮囊,落在其下皑皑白骨。没有世人对他美艳皮囊的阿谀追逐,也没有看见其下真身时的恐惧和厌恶。

她一直都这样,是最独特的那一个。

刹那间,虞梦惊周身亮起刺目澎湃的金光,照亮了他错愕之后展露的狂喜。

“走吧,虞梦惊。”

巫女走过荒原,走过茫茫大雨,好像隔了很多很多年,朝同样湿透的红衣神明伸出了手。

她眉眼弯弯,一如六岁那年的初见。

“我们回家。”

五次入戏,两度重演。历经千难万险,百转千回,他们终于走到了这里。

就同当年奇迹般化出白骨血肉一样,那些耗费的力量终究会在双方坚定的选择中被补全。

虽然虞梦惊失去了洞察世间的神眼,但他们手腕上缠绕的因果线其实从来不曾消失。不管去往哪里,命运总会让他们再次相遇。

神明为她擦去眼泪。十指相扣着,消失在了雨中。

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夜行记》原典再次开始了疯狂翻页。

只不过这一回,并没有任何一处变成空白。

泛黄的纸页悄悄地,新增了一个人的名字。

从此,在《夜行记》的记载中,庆神有了唯一的巫女。

其名为——原晴之。

……

“《入戏惊梦》全剧终。”

更远处的地方,台下全体起立,掌声雷动。

整整数十秒,叫好声也不曾停息。

人们无不感慨,交口称赞。

“真是一出好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