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发现真相(第2/4页)

这种痛苦闷在他的心里,潜入他的四肢百骸,牵扯着他的每一处神经。

只要稍微想到这件事情的一点点细节,他就痛到无法言说,回忆就像一只关在黑暗中的猛兽,他一旦探头,便会把他撕扯的体无完肤。

他完全无法入睡,就这么在暗夜中睁着眼睛,站在阁楼上,凝视着远处。

就在王府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那是王府中暗卫们的栖息之声,身为禹宁王,这座王府的主人,他从来不曾看过那里,那是入不了他视线的角落。

但是现在,他站在阁楼上盯着那里千百遍。

那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

这时候他便想起岳嬷嬷的话,提起她小时候,刚来时的种种。

苦涩便在他心口荡开来。

他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也会悄无声息地看向街道外,那处小院,那是她的住处。

她的住处。

他寻遍了天下,寻遍了所有人,却唯独忽略了那一处。

自从青葛回来宁王府,逐渐接手千影阁事务,对于如今大晟局势和宁王府情况也了解起来。

罗嬷嬷和莫经羲依然留着在地牢中,不见天日,夏侯见雪被放出去后,加入黄教,据说和黄教副教主冯雀儿搅合在一起,又和教主有了瓜葛,很快竟然在黄教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夏侯见雪带着黄教处处针对夏侯氏,在绀梁辖内掀起腥风血雨,闹得绀梁百姓不得安生,本来之前因为白银掺假一案,绀梁一带已经民心动摇,又有夏侯见雪在那里日日闹腾,诋毁夏侯神府,夏侯氏日渐失了民心,甚至有百姓已经开始质疑他们的储粮之策。

至此,显然夏侯氏已经不足为患,已经是老树枯木,只静待时机,届时一旦出手,百姓称快,民心所向,那才叫圆满。

又因为夏侯氏白银掺假一案,朝廷趁机收回另外三大世家白银铸造权,由此一切铸币都统归朝廷工部来统一辖制,三大世家盘踞之地也逐渐被朝廷蚕食,威望大不如前。

可以说前次的白银掺假案,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口气剥了四大世家白银铸造权,立下汗马功劳。

至于夏侯夫人,虽说依然留在夏侯神府,不过据说日子并不好过,镇日以泪洗面,身体孱弱,卧床不起。

夏侯见雪的耻辱,便是夏侯夫人的痛苦,她活着一日痛苦一日,比死了更煎熬。

而且出了这样的事,她在夏侯神府一儿一女的依仗没了,夏侯族中长辈对她必然不满,就算夏侯瑾穆护着她,她这日子必然也是如坐针毡。

对于青葛来说,夏侯夫人这样的下场自然并不够,但她一时也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除此之外,这几日青葛还接到朝廷诏令,因她和西渊各部落联系紧密,知之甚详,便应诏撰写一部游记,用以记载游历西渊各部落的所见所闻,详细记录风土人情,物产丰饶和政制异同等,这对于大晟来说自是弥足珍贵,是洞察西渊的珍贵资鉴。

一切都是安稳妥当地前行,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不知为何,青葛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最近王府中似乎有些异样的气氛。

她暗中试图观察过,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待要不去想,可心头的那丝不安又隐隐笼罩着。

这一日,恰好遇到晚照,便和晚照聊起来,晚照:“你觉得哪里不对?”

青葛:“我若是知道,便不会疑神疑鬼了。”

晚照:“若是有什么不对,那便是殿下了,殿下最近病了。”

青葛听着,意外:“是吗,还没好?”

前几日倒是隐隐听说病了,但这种寒冬腊月,偶感风寒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晚照:“这就不知了,或许是因了上次去寻那位女军士,结果没寻到,太受打击?”

青葛:“兴许吧。”

这一日,恰好青葛在后院值守时,她便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小世子。

小世子如今头发长了许多,乌黑柔软的发束结着红丝缯,乍看像是鹁角一般,稚嫩可爱,着一身喜庆的红缎袄儿,衬得雪白晶莹,剔透可人。

青葛也有几日不曾见他,如今看,比之前结实了,也大了一些,眉眼间更添几分宁王的模样。

得益于宁王的悉心教导,这孩子性子开朗活泼,且聪慧伶俐,这才勉强两周岁,已经出口成章,据说很能背一些诗文了。

青葛听到这些,会想起那日秋雨绵绵,宁王在天鸿阁教着小世子背诗的样子,他对孩子确实用了心。

正想着,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忙回身看,便看到了雪地中的宁王。

乍看到宁王,其实青葛也是意外。

天很冷,他竟只着了最为

简朴的白衫,就那么安静地站在走廊前,望着这里。

他看上去……削瘦了许多,寂沉的眼眸微耷拉着,周身笼罩着一层黯淡消沉的气息。

青葛犹豫了下,还是上前,恭敬地道:“殿下。”

她说完这话后,过了好半晌,宁王并没言语。

这让青葛心中越发疑惑,觉得他实在是有些古怪。

过了片刻,宁王终于开口了,他声音嘶哑:“青大人。”

青葛略抿了下唇,低垂着头。

他今日太过不同寻常,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了。

宁王的视线艰涩地落在青葛身上:“你,你在这里值守?”

青葛:“是。”

宁王道:“青大人,本王前几日病了一场。”

青葛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突然听到这个,也是疑惑,忙道:“殿下看着气色大好,如今应已康复了?”

她这话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他如今如此削瘦黯淡,怎么都不像是气色大好。

宁王仿佛察觉了她的言不由衷,唇边缓慢地抿出一个略显萧冷的笑来。

青葛见此,多少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

宁王却道:“或许因为这场病,孤旧梦缠身,心里终究有许多疑惑。”

青葛道:“殿下是有什么疑惑吗?”

宁王看着一旁玩耍的小世子,道:“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那一次在随云山,你救了王妃,把王妃藏在了山林中,你还记得吗?”

对于今日的主仆二人,或者说主上和属下来说,这自然是彼此都不太想触及的。

毕竟那时候宁王大怒,几乎是破口怒斥,有失他禹宁王的从容风范,至于青葛更是几乎崩溃,简直起了寻死的念头。

这几年两个人关系日渐融洽,也比往日多了几分信任,但是都未曾提过随云山那一次。

青葛没想到他突然提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