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3页)
进了马车,他将唐袅衣放在软垫上,顺手把她手中最后的几颗取出来,弃在一旁。
季则尘转过头,见她眼中的愧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无碍,过些时日我重新再给一串新的,那也是我曾经亲手做的珠子。”
珠子的颜色是用他的血浸染的,比这一串珠子更为好用。
有蛊相连,他不会失去她的。
唐袅衣点头,心中还是对那几颗珠子突然断裂,莫名怀有芥蒂。
马车沿路没在遇见杀手,回到季府时恰好黄昏。
唐袅衣回到房中,坐在木杌上,摊开掌心。
一颗碎裂的珠子孤零零地躺着。
不是线断了,而是珠子崩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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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寺庙一别,夏妃回去忽然重卧榻上,皇帝连朝也不上,整日都陪在夏妃的宫殿中。
如今朝政两派分得越发明显。
皇帝宠爱夏妃近乎疯魔地步,为了给夏妃依靠,甚至破例为夏妃赐姓,让夏妃认季氏为族。还大肆提拔与夏妃亲近之人,这让央王一派见后坐立不安,开始有蠢蠢欲动之意。
不单如此,甚至皇帝知晓夏妃无生育,还让小太子让归至夏妃的膝下。
如此季府忽然多了个受帝王宠幸的贵妃,以及成了小太子的外亲。
发展至此局面,众人发现季家主由在暗中支持央王,也转为明面之上。
现在朝堂分两派,季少师乃太子师傅,季家主却支持央王,季府这种做法实乃两手抓,央王要,太子也要,众人心中不屑。
季府是一脚踏了两位,最有可能成为未来君王的皇子,无论最后谁成为帝王,季府都稳坐第一大氏族的位置。
两派水火不容,本以为局势在皇帝身体无恙之前,会一直如此发展下去。
怎料没过多久,外面抖漏出了一件,有违伦理的惊天大事。
不知从哪个坊间的说书人口中,道出来的传言。
当年的季大小姐,季蝉没有死,而是被囚禁在暗室中二十几年,当朝太子少师季则尘乃季家主背着众人,将继姐藏在暗室中□□生下来的。
所以季少师实际并非是大夫人的儿子,而是偷梁换柱的私生子。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如同被风吹拂过的种子,落在泥土中便迅速生根发芽,牵出藤蔓。
此事还未了,本来是空穴来风之事,传出来顶多会成为饭后余谈,季家主虽气急,但却没有太在意。
直到有一日,季家主进宫面圣,路过宫道,远远看见几位宫人抬着软轿上风姿卓越的女子,缓缓过来。
那是夏妃。
都说那夏妃是柳贵妃的替代品,季家主也虽然还没有见过,却也是信了坊间的传言,毕竟皇帝多喜欢柳贵妃,他比谁都清楚。
可当真的见过宫中的夏妃,季家主震惊得久久无法回神。
夏妃和坊间传闻根本就不一样,不仅是相貌、神情、性格,柳贵妃无一相似之处,反倒与季蝉如出一辙。
晃眼看去,好似看见了活的季蝉,但季蝉早就已经毁容了,不可能会是这样一幅相貌。
那个满头白发,早已经疯癫的女人,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只是凑巧。
季家主很快就回过神,俯身对夏妃跪拜。
夏妃倚在软轿中挑媚眼,乜他跪在下方,掩唇娇笑,而眼中并无笑意:“季大人原来长这样啊,本宫听陛下提及过好几次了,百闻不如一见啊,果然是个效忠陛下的好臣子。”
夏妃挥手让身边的宫人将季家主扶起。
“娘娘谬赞……”季家主抚过额头,惊觉满额冷汗。
本是宫道偶然相遇,夏妃只与他随意说了几句话便离去了。
而季家主看着夏妃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见过与季蝉生得一如一样的人,那样的绝代风华,也那样放浪形骸。
不过他确信夏妃并非是季蝉,不然皇帝都已经重新接纳了她,却还待他如往常一样。
真的季蝉睚眦必报,一定会像皇帝抖出他这些年对季蝉做过的事,甚至皇帝会怀疑季则尘究竟是谁的儿子,连他都也一直怀疑,季则尘可能真是自己的血脉,毕竟除皇帝以外,与季蝉有关系的人太多了,他也是其中一个。
“大人?”身边的仆奴开口唤他。
季家主回神,拂袖离开宫中。
夏妃的步撵一路行至寝宫,扶着她的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夏妃抚开。
“都出去。”
夏妃性子古怪,宫中宫人不许进去。
宫人无疑退去。
刚退下不久,宫人就听见从寝宫里,传来夏妃疯狂的笑,听不出喜乐,令人头皮发麻。
夏妃倒在地上,笑得肩膀抖动不已,眼角泛泪,还是止不住笑。
真的太有趣了。
比陆修坞最初看见她还要有趣,担忧、警惕,再到最后的如释重负。
夏妃至今想起季家主看自己的眼神,都还是会忍不住笑得浑身颤抖。
她被关在暗室里那么久,见得最多的就是季家主,恶心了她整整二十几年,让他立即死去还真是不甘心。
夏妃意犹未尽地从地上,懒懒地坐起身,抬手擦拭眼角的泪,风吹动窗牖,一抹雪白映在余光中。
夏妃放下手,转眼看去。
青年坐在不远处,眉目温和地凝望她。
看见季则尘,夏妃冲他笑了,并未起身,而是就地而坐,问他:“时奴怎么来了?”
季则尘低垂长睫道:“来看母亲过得是否称心如意。”
“谁是你的母亲,我是夏,夏妃。”夏妃不满他对自己的称呼,指尖勾着乌黑的长发,散漫地玩着。
从季府的地牢出去后,世上便再也没有白发的毁容鬼季蝉了,她亲手撕破了那张丑陋的皮囊,给自己做了这张美艳的皮囊。
现在她是夏,大周的夏妃。
季则尘微笑,“夏妃。”
夏妃满意地颔首,扶鬓从地上站起身,转而坐在妆案前,不经意地问道:“今日来作何?你不与你的小傀儡黏在一起?听说央王可是对她馋得不轻。”
说到央王,夏妃绝艳的脸上闪过狰狞,“这条疯狗,竟然想杀我儿。”
现在她的儿,是年纪尚小的太子。
薄情的女人已忘记了,屋内的人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季则尘对她寡情的态度亦心如止水,摇头道:“她离不开我。”
“离不开你?”夏妃放下篦子,转过空洞的眼,讥诮地看着他,“世上没有谁会离不开谁,不如你试试出去几日,你且看,你所谓离不开的小傀儡,还会不会经受住诱惑?”
“要我说啊,还是将她早日做成傀儡得好,免得哪一日变了心,你还得费尽心思的将她藏起来,到时候多麻烦,当年陆修坞为了藏我,花了多大的精力,骗过了多少人,可最后我还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