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昔我往矣(15)(第2/3页)
得亏池老师坚持要回驻扎地,不然这些道具被水一泡就彻底完蛋了!
还有几名摄像师抱着自己的宝贝设备,一脸的劫后余生。
他们不仅往屋檐下躲,还跑去找其他工作人员要防雨布,焦急的喊声中带着一股别样的活力。
池轻舟不紧不慢跟着他们一起走,看起来并不着急。
方明戈不清楚他为什么一定要回驻扎地,犹豫了几秒,低低喊了声“池老师”。
池轻舟回过头,含笑问:“怎么了?”
方明戈问:“池老师,刚才天气还很好,现在突然下雨……池老师是不是知道什么?”
池轻舟眨了眨眼,道:“我不知道呀。方导,我是人,不是神,也不擅长卜算和相面,你不要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方明戈一脸的不信。
池轻舟笑着,没有和他争辩,只说:“方导你放心,我们这边现在不危险,还有很多的时间。”
他的“新朋友”现在一定在忙,根本没有时间来找他们。
方明戈愣了下,下意识问:“池老师做了什么?”
池轻舟道:“我没做什么,你不应该问我。”
方明戈:“……”他怎么觉得池轻舟突然开始不说人话了呢?
池轻舟笑眯眯的,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事实上,他自己也在消化一些记忆。
昨晚他大致梳理了记忆,很多细节没有来得及看,而就在刚才,一路走回驻扎地的过程中,一些记忆自然而然翻涌上来。
最重要的,就是邢霜栈四年前失踪的事情。
那时候他刚过十八岁没多久,邢霜栈突然不见了,他废费了很大力气,才逐渐摸到邢霜栈离开的真正原因。
很简单,也很奇怪。
镜暝山附近的几条龙脉都出现了异动,引起了大墓阵法的反应。
作为阵法真正的中心,邢霜栈必须回去处理这件事。
以前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事情,邢霜栈经验丰富,离开前判断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也就没有特意和他说这件事。
但意外之所以会发生,就是因为它看起来太普通太平常了。
善泳者溺。
邢霜栈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异动,却没想到刚回到大墓,就直接被墓中阵法压制进棺椁里,被迫陷入沉睡。
千余年前,邢霜栈就是为了处理龙脉的异常,自发带着几个下属进入大墓的。
他的陵墓与其说是他的长眠地,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镇祭之所。
大墓中遍布各式各样的阵法,每个功能都有所不同。很多阵法单独启用,对邢霜栈都有好处,但大墓的本质还是镇压化解龙脉的异常,所以如果强制启动几个核心阵法,一切就变了。
墓中阵法会勾连成一个整体,一来对外防御可能出现的冲击,二来就是抽取邢霜栈的力量,强行压制出现异动的龙脉。
那位野神实在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祂用香火把自己堆成神明之后,才能承受龙脉磅礴而锋锐的力量。
池轻舟猜测,从一开始,祂就没想过走香火成神的路子能摆脱恶果,但祂必须这么做。
只有先成为神明,才能满足融合龙脉的要求。等融合了龙脉,自然就可以抛弃那具遍布因果的神躯,以此偿还因果,平息天道的清算。
龙脉的异动源于祂对龙脉力量的窃取,这种异动又引回了必须承担自己职责的邢霜栈,给了祂压制龙脉、强行融合的支持和前提。
至于祂是怎么欺骗和启动镜暝山大墓中的阵法的,池轻舟猜测,很可能和自己有关。
换句话说,就是他十岁那年被迫献祭自我,与邢霜栈产生了纠缠,才是野神能够利用大墓的根本原因。
他的命格、他充斥着鬼气的另一半灵魂,恐怕都与野神当初的状态极为相似。
野神利用这种相似短暂地欺骗了大墓识别用的阵法,强行启动了最重要的核心,开始抽取邢霜栈的力量。
祂成功了,但很快,明明没有神智的阵法却排查出了大墓里的错漏。
祂来不及彻底稳固状态,只能尽快离开。
大墓的法阵记住了这种类似的力量,所以在后来,池轻舟去大墓里强行带走邢霜栈时,才会遭到阵法的排斥和攻击。
在阵法的记录里,他是那个两次——到抢出邢霜栈身体之后,应该算是三次——强行破坏大墓的人。
对大墓而言,池轻舟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存在。
“轰隆——!”
又是一声雷响。
池轻舟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唇边的笑容愈发甜蜜。
“总觉得,祂的目标不只这么一点呢。”
池轻舟自言自语道。
“当初邶深请神,为什么请到的是我呢?”
邶深供奉的神像真的来自于他吗?
还是……那尊野神用来转移因果的工具呢?
他和野神的命格那么相似,说不定还都会以半人半鬼强行成神,那他不就是承载因果的最好载体吗?
“好朋友是要互相帮助的。”池轻舟轻柔地笑了一声,“但是这样的帮助啊……我可还没有承认,祂是我善良的朋友呢。”
他曾有过很多很多朋友。
各种品种,各种性格。
有的善良,有的不善良。
善良的朋友现在都还是他的朋友,但那些不善良的朋友……
都去了哪里呢?
……
“轰隆——!”
闪电之后是更加震耳欲聋的雷声。
沈问枢握住红袍青年的手腕,一点点用力掰开。
骨骼咯吱咯吱的轻响中,沈问枢又一次笑起来。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他说,“但是你在星卜一途上真的很有天赋,程尚是真的比不上你。”
“你算计得太多也太稳了,舟舟都被你坑过。”
“所以啊,我才讨厌走星卜路子的人。”
红袍青年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怜悯地看着他,叹了口气。
“沈问枢,看在你也是舟舟朋友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这个人啊,是真的有被害妄想症吧。”
沈问枢主动松开手,从地上爬起来。
他一点都不在意持续作痛的肋骨,冲红袍青年笑着。
“我有没有被害妄想症,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要不要猜一下,我这么讨厌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和你废话?”
红袍青年怔了怔,忍不住皱起眉头。
沈问枢还在笑:“你知道有句话叫做反派死于话多吗?你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话太多的人。但是没关系,你话不多,我话多也可以,对不对?”
他的语气里充斥着比红袍青年更加浓烈的怜悯和轻蔑,红袍青年的脸色刷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