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三十二阶暮色(第2/3页)

“你的小朋友安置好了?”诸伏景光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顺便关上门的黑泽阵,说,“那现在是你的问题了。黑泽,你的手。”

黑泽阵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袖口。

本来就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血顺着染红了袖子,他早就习惯了没什么感觉,但另外两人肯定都发现了。

怪不得那个小侦探忽然跟被烫到一样忽然放开了他的胳膊,还有诸伏景光从他回来开始就没问他出去做什么了,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啊。

“是个意外。”黑泽阵简单地解释。

“你每次都说是意外。”诸伏景光不赞同地看着他。

黑泽阵想说组织的BOSS忽然放下手里的工作要去调查某个不重要的卧底的身份,这怎么不叫意外,要是波本有什么问题,对整个局势而言都是致命的。

他可是一发现联系不上波本就半夜出去找人了,而且诸伏景光,波本才是你应该关心的那个人。不过看波本的意思……也没有让诸伏景光知道的打算吧。

偶尔给波本保守一下秘密也没什么,黑泽阵想。

于是他说:“我有件比较紧急的事,所以去见某个老朋友了。”

诸伏景光:“嗯,你说的很重要的老朋友就是波本?你以前跟我提起他的时候不是说你们的关系不好吗?”

他还记得黑泽跟他说过,如果有个看起来很讨人喜欢的金发男人来找他,不要说出黑泽的下落,这人八成是来杀黑泽的,但“你没关系,他和你熟”。

黑泽阵沉默。

诸伏景光继续说:“一个小时前他给我打电话,问你到家了没有,还说这次弄伤你他很抱歉,并跟我聊了半天关于我们生活的事。”

黑泽阵继续沉默。

——波本,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为了趁机和苏格兰聊天竟然出卖我,你知道接下来苏格兰会问我多少问题吗?!

(降谷零:对不起,琴酒,我们真不熟。我是来找苏格兰的,你别提我们的事了,我怕景误会。)

终于,黑泽阵轻轻啧了一声,说:“波本那家伙……”

诸伏景光看到黑泽阵脸上有点不满的表情,就知道波本的话没说错;而且诸伏景光早就发现了,黑泽这个人在说“我没事”和“跟你无关”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有事发生的。

他先揪住了黑泽阵的袖口,用的力道很轻,黏糊糊的血沾到了他的手指上。

“解释之前,先给我看看你的伤。”

黑泽阵没动。

他知道伤口应该是什么情况,就看着诸伏景光把黏连在血肉上的衣服撕开,然后去拿消毒水——黑泽阵都没怎么用过这种东西,他以前都是随便倒点伏特加。

过了一会儿,他说:“别绑蝴蝶结了。苏格兰,你真的忘了很多东西。”

诸伏景光的动作顿了顿,等黑泽阵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的时候,他才小声嘟囔了一句:“我那次是故意的。”

黑泽阵好像没听到,又或者听到了但是没有回答。

诸伏景光把绷带绑好,又看了看黑泽身上淤血沉积的暗红色,脑海里闪过昨天某个金发青年来时候的画面,但他怎么也想不出来黑泽和Zero是怎么忽然打起来的。既然他们两个都能活着回家,应该已经知道彼此的卧底身份了才对吧?

他一边走神一边绑绷带,一不留神又绑了个蝴蝶结。

他听到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说:如果是Zero的话也很正常啦,毕竟他跟松田刚认识的时候也打成那样了呢。

是吗。

但,松田是谁?

诸伏景光愣了好久,直到黑泽阵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你在想什么?

“……”

“要是忽然恢复记忆了就快点走,反正波本还等着你回去。”黑泽阵随手拿起放在手边的报纸,一边看一边说。

诸伏景光回过神,按下报纸,盯着黑泽阵看:“你是真的要赶我走。”

雾蓝色的眼睛撞入黑泽阵的视野,就好像多年前一片冰封的海面,黑泽阵很快就移开目光,冷漠地应了一声:“是。”

“不走。”

“随你。”

诸伏景光没有继续说什么。他看着沙发上的银发少年,想,黑泽总是这样的,每次都这么说,但只要诸伏景光不打算离开,黑泽就会永远保护他。

“黑泽”是这样的,那“琴酒”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诸伏景光并不清楚,因为在他那些破碎的、正在逐渐浮出水面的记忆里,很少能有这个人的身影。

以前黑泽找来的医生曾经说过,如果他会恢复记忆,那先想起的应该是他潜意识里认为最重要的部分;但诸伏景光能回忆起的画面里从未有过一个银发的、只要见过就不可能忘记的身影。

记忆的深海正在翻涌,过去的一切即将追上他的脚步。他看到那些原本模糊不堪的画面正在变得清晰,金发的小孩在他面前笑得特别灿烂,像是兄长的人远远向他投来视线,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他能感到特别安心,还有一些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记忆的画面里,那时候他跟人说说笑笑坐在春日的樱花树下。

但记忆里也有浓重的黑色,那是身为“苏格兰威士忌”的他。他在暗沉的夜空下背着吉他盒,逆着人海穿过陌生城市的街道,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片暗红,血将他的视线浸染,就好像在说那些樱花飞舞的记忆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早就身处黑暗,然后死在那个组织里。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每次看到黑泽,心底都有一个声音在说:他很危险,他会杀了你。

“他不会。”

诸伏景光这样回答。他分不清那是来自记忆的回响,还是来自潜意识的预警,但就像他说的一样,他不会离开这个家,直到黑泽真的要杀他为止。

因为……

“黑泽,你肯定已经忘了吧。四年前,在刚醒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你随时可以抛下我离开,但在想起一切前,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他推开卧室的窗户,对着湛蓝的天空轻声说。声音融进清晨的阳光,散落在风里,谁也没有听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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