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鹤鸣于日落时分(第3/4页)
广告牌生锈的铁质结构被黑泽阵生生踩断,赤井秀一毫不怀疑,下一枪绝对不会再打偏。
黑泽阵用尽所有的力气压住愤怒,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国籍。”
赤井秀一:“那正好可以……”
黑泽阵:“赤井秀一,看来你是真的想死!”
昨晚没尽兴的战斗在这里继续,广告牌的遮挡下,外面的人也不会特意看过来,黑泽阵没再开枪,两个人都没留手,滚在小巷的积水里,银色长发被污水浸透,黑泽阵看着没了长发的赤井秀一,越来越不爽。
赤井秀一没有在短时间内制服黑泽阵的打算,他在有目的地消耗少年的体力,对方高烧刚退,又不肯吃外面的东西,组织曾经最厉害的狙击手莱伊先生很有耐心,磨光黑泽阵的体力是最省力的打法。
黑泽阵当然清楚赤井秀一的意图。
他不想真的把人打死,不然刚才就对着赤井秀一开枪了,继续耗下去当然是他输。不过黑泽阵本来就是来打人一顿的,打爽了就算达成目的,所以他也没有计算体力把人放倒的打算。
激烈的打斗间赤井秀一攥住了黑泽阵的银发,他记得琴酒很不喜欢被人扯头发,但打起来了谁管那么多;这个动作果然激怒了黑泽阵,银发少年磨了磨牙,甚至改变了战斗的方式,从尚有规律可循的搏斗变成了像是狼群厮杀的撕咬。
而就在赤井秀一觉得疯了的琴酒要咬断自己脖子的时候,小巷口有个声音传来——
“Juniper,秀一,你们打够了没有?”
赤井玛丽已经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抱着手臂,坐在广告牌上,看着两个成年人——虽然外表上来说是一个少年一个成年人——打了很久,虽然他们都察觉到了她的接近,但谁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直到她出声。
她话音刚落,黑泽阵就愤恨地踢了赤井秀一一脚,然后从地上起来,还算客气地对赤井玛丽说:“我又不会杀他,你管什么闲事?”
赤井玛丽眼皮一跳:“他好歹是我儿子,你要是把他废了我没法跟他弟弟妹妹交代。”
赤井秀一听着这两个人对话,知道把宿敌先生体力磨光然后打晕带走随便卖给哪个机构的计划是行不通了,他整理好自己在打斗里乱掉的衣服,看到被扯开的衣领,他左肩还有个多年没消的牙印,看得他很无奈,随手把衣领扯回去遮住了。
他问赤井玛丽:“你怎么来了?”
赤井玛丽发现自己儿子说话比黑泽阵对她说话还不客气,深感自己教育的失败,用家长的口吻说:“来找他的。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赤井秀一耸耸肩:“这是我从海里捞上来的小美人鱼,现在他要回大海了。”
黑泽阵:“……”
赤井玛丽:“……”当年就不应该放任儿子去美国,Juniper没被他气到杀人真是看在那一丝丝情分上。
黑泽阵忍无可忍:“赤井玛丽,如果我真的杀了他——”
赤井玛丽还没说话,赤井秀一就叹气:“你看,是他一直想杀我,我还从海里把他救上来照顾了两天,甚至遵从他的意愿没告诉任何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琴酒跟他的母亲很熟,而且不是一般的熟,熟到会在准备杀他之前问问赤井玛丽的意见,这对琴酒来说确实非常难得。至于母亲……赤井秀一觉得他妈关心黑泽阵好像比关心儿子还多点。
赤井玛丽从广告牌上跳下来,拿走了黑泽阵手里的枪,然后说,可以了,你们继续打吧。
黑泽阵轻轻啧了一声,没有继续打的兴趣。
赤井秀一:我妈甚至能拿走琴酒手里的枪,琴酒一点反应都没有地就让她拿了,所以他该不会真是我家的亲戚吧?
黑泽阵把被脏水浸透的头发扔到身后,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赤井玛丽看了一眼儿子,才说:“我本来就在秋田,景光那孩子给我打了电话,他没在旅店的房间里找到你,但旅店的老板说有一顶针织帽路过,我就来车站附近找了。”
赤井秀一:“……”什么叫有一顶针织帽路过,赤井玛丽你明明可以好好说话的,不就是对我的针织帽有意见很多年了吗。
就在他想的时候,黑泽阵已经忽然抬腿往他的方向踹了过去,赤井秀一险险避开,但黑泽阵的目标不是他,而是……
他的针织帽。
银发少年扯下了那顶帽子,随手扔在了地上。看得出来他很不高兴了,甚至有点……有点幼稚。
赤井秀一不得不再次喊了对方的代号:
“琴酒。”
“继续打?”
黑泽阵抬眼看他,知道赤井秀一不会答应,嗤笑一声,就要往巷子外面走。
要是真这么走出去的话,路过的警察很快就要来找他们了,赤井秀一伸手去拉黑泽阵,黑泽阵转身就是一拳挥过去,这回赤井秀一早有准备,他知道琴酒特别不喜欢被人从背后碰到,顺势接住了黑泽阵的拳头。
“你先等……”
“赤井秀一!你要干什么?!”
意外的声音来自终于赶来的诸伏景光,他一把将黑泽阵圈在怀里,雾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看向赤井秀一,让赤井秀一想起当年准备开枪的苏格兰。
不,这应该就是“苏格兰”才对吧。
赤井秀一摊开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打算做,以及他才是被打的那个:“我只是想告诉他别这么就走出去。”
诸伏景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对莱伊这个日常说话没法相信的人报以怀疑,低头去问黑泽阵:“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
银发少年身上和头发都被脏兮兮的积水浸透,虽然赤井秀一也是如此,但诸伏景光表示莱伊他妈在,用不着别人担心。(赤井玛丽:IOMO)
黑泽阵威胁地看了一眼赤井秀一,才回答:“刚醒,没手机。”
赤井秀一看懂了他的意思。琴酒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失忆的事,但是——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即将要被找麻烦的是我,真的要让我帮你掩饰过去吗?
他艰难地看在琴酒没打算杀他的份上附和:“对……他刚醒……”
诸伏景光冷淡地说:“我问过老板了,你昨天就醒了。”
黑泽阵沉默。
赤井秀一更是沉默。
诸伏景光看向赤井秀一:“所以你带着一个高烧不退、神志不清的人,既不去医院也不报警,到今天才想起来他家里也是有人的?”
赤井秀一:“……”
他很少看到苏格兰这么凶,哪怕是在组织里的时候,一想到苏格兰保护的对象是琴酒就觉得更怪了,虽然他们现在有“兄弟”关系,苏格兰名义上还当过琴酒的儿子,但这件事真的不需要再变得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