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鹤鸣于日落时分(第3/4页)
诸伏景光往那边看过去,回答:“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会知道。”
赤井秀一也瞥向那扇半开的门:“主观角度来说,我没有对他做什么的想法。”
客观地说……他也不觉得琴酒会被他怎么样,但从事实上看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以及,赤井玛丽的话是什么意思?赤井秀一觉得他妈知道点什么,赤井玛丽却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莱伊。”
诸伏景光忽然喊他。
“只有你还会这么叫我了。”
赤井秀一还有点不习惯,毕竟他的真名暴露后,组织内外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不再叫他“Rye”了。除了……他还没暴露的时候就“死去”的苏格兰,苏格兰对他的印象还是在组织里共事的那段时光。
诸伏景光侧头过去:“不好吗?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公安的人在鹤鸣港看到了‘黑泽阳’,你觉得对方来这里跟黑泽有关系的概率多大?”
赤井秀一点了根烟,慢悠悠地回答:“那可不好说。”
房间里。
黑泽阵靠在浴室的墙上,垂着头,让冷水顺着身体流下。水从浅灰色很快就变成了无色,然后又因为浸开的伤口变成了浅红。
他在看降谷零发给他的消息。
六月底,将是组织彻底消失的时候。
“反正都要结束了。”
黑泽阵有个计划。
他想去旅行,出去走走,离开日本,离开美国,去哪里都好,离开这些熟悉的人和事。
也许他会去欧洲,他曾在那里度过一段还算愉快的时光;也许他会去中国,那个国家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也许他会回到海拉,雪原里的狼群还在等着他回归;也许他会去一座没什么人的小镇,在宁静的时光里喝着下午茶。
黑泽阵始终是个很喜欢生活的人,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死,除非是死在任务里;他曾经想过邀请其他人一起离开,算来算去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就算了。他有空会回来看看,反正他没有工作,惬意得很。
他把浴室里的水换成了热水。
体温依旧很低,从几十年前开始就是如此。他认真地把头发洗干净,就像小时候那样。
他记得那天的阳光很暖,年轻的赤井玛丽去北欧看他,他们在德国见面,玛丽说留长发就像样子一点,然后帮他把弄乱的头发整理干净。
当时他的头发才长到脊背中段的长度,赤井玛丽给他梳着头发,问:“任务结束了吧?不打算剪掉吗?”
他说:“我答应他了。”
赤井玛丽轻轻叹气,年轻的母亲还没找到跟孩子处理关系的窍门:“我不是说了吗?秀一被我要挟来骗你的,他没留长发。”
“我知道。但我答应了。”
“这么看重承诺会吃亏的,人类的社会跟你以前的世界完全不同哦。”
“嗯。”
从头到尾他都回答得相当干脆,让赤井玛丽无话可说,她把银发整理得漂漂亮亮,满意地退开一步。
她说真想给你拍张照片啊,可惜你的工作不能留下任何影像,算了吧。
然后赤井玛丽问他:“你当时为什么咬他?”
他反而有点疑惑,歪了歪头,回答:“我打赢了。”
“然后呢?”
“他很厉害,但我赢了。我会接纳他,保护他,承认他是我的家人。如果他死了,我会为他报仇。”
赤井玛丽拿手指弹了弹他的脑门。
“人和人不是这样的,Juniper。”
“所以不用告诉他。”
“那我呢?在你看来我是什么样的?我不能算你的家人吗?”
“很麻烦的人。”
最后赤井玛丽没办法,就跟那边正在和赤井务武谈话的男人喊:“哎,维兰德,管管你家的孩子,他要把我儿子带回雪山喂狼啊——”
记忆的最后是一片笑声。
黑泽阵终于把头发洗干净了,他洗得很慢,花了很长的时间,总觉得还是有点脏。
最开始他完全不会打理这头只会在战斗里碍手碍脚的长发,还是赤井玛丽教他的;他小时候认识的人不多,能算他长辈的女性也只有赤井玛丽一人。
所以,只要不涉及根本性的问题,黑泽阵就会给赤井玛丽面子——哦,赤井务武的事除外。
“喵?”
“喵——”
黑泽阵正在发呆,有两只小脑袋挤进了浴室。他跟小黄猫和小黑猫对视几秒,把猫拎起来,动作流畅地丢了出去。
洗太久了,浴室里都长出猫来了。
……
酒店12层的餐厅。
一群没吃饭的人在这里聚集,包括凌晨就被叫醒压根没吃早饭到现在的赤井玛丽和世良真纯,找了一天一夜根本没吃东西的诸伏景光,和给黑泽阵做了太清淡的晚饭结果自己没吃的赤井秀一。
幸好酒店的餐厅24小时提供餐点,不然他们就得等到中午才有饭吃了。
这群人正在一边吃饭一边交流情报。
“FBI没有相关的线索吗?”
“都说了没有,这里是你们公安的地盘吧。不如问问那边MI6的女士。”
“没有,我们没有在日本展开什么行动,我跟真纯只是恰巧来这里。”
“妈妈,就直说我们是来看……”
“一家人三个姓氏啊。”对赤井秀一的记忆更多停留在「诸星大」这个名字上的诸伏景光终于吐槽了。
世良真纯转头看他,因为是「同龄的哥哥」的关系,她跟诸伏景光比较能说上话。
她伸出一根手指,说:“不,其实我还有个二哥,他的姓氏跟我们都不一样,我们今天就是来看他下棋的。”
没错,他们是来看羽田秀吉,也就是她二哥的将棋对局的。二哥要挑战一位早就退出棋坛的老前辈,这位前辈曾经指导过羽田秀吉的义兄、天才将棋选手羽田浩司,所以这次的对局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刚好没有要紧事的赤井母女就来了。
赤井玛丽正在喝茶,她一边去拿点心,一边轻松地说:“如果务武还活着,现在用的应该也是另一个姓氏吧。”
诸伏景光:真搞不懂你们赤井家的人。
他想起另一件事,就往赤井玛丽的方向靠了靠,压低声音问:“我在组织里听说过,赤井先生是被琴酒……”
赤井玛丽却大声打断了他的问话:“我不觉得那孩子会做出这种事。”
原本是想小心问的,但这下子赤井秀一和世良真纯都看过来了。
赤井秀一向诸伏景光投来疑惑的目光,好像在问有什么事是不能对他说的。
诸伏景光只好说:“莱伊,你知道组织里关于你父亲的说法吧,没有恨过黑泽吗?”
因为是比较大的事,就算一向贯彻神秘主义的组织里也有不少人听说过那个传闻:十多年前那位先生让琴酒去抓某个人,要求是活捉,但琴酒开枪把对方杀了,当时的死者就是赤井务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