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腐烂的永生花(第4/6页)
滴答。
水珠顺着长发的末端滴落在地面上,黑泽阵潦草地擦了擦头发,擦到最后看着长发的末端,有几缕稍微有点打结了。
他懒得理开,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直接把那段打结的头发截断,然后扔进了垃圾桶,让看到的人眼皮一跳。
一直在等他洗完澡回来的医生欲言又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水谷也把整个过程看在眼里。黑泽阵本来想越过医生,但医生就那么看着他,什么也不说,他跟医生对视了几秒,还是那个叫水谷的男人发话了。
水谷的语气依旧很是尊敬,说是我让医生留下的,请您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先生不希望看到您这个样子。
黑泽阵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忽然问:“我们有仇?”
水谷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用他专业的服务态度,一板一眼地说没有。
黑泽阵冷笑,说现在有了。
幸好茶色波特已经尸骨无存,不然他想不出乌丸从哪里给茶色找了个双胞胎回来。要不是这座酒店里都是乌丸的人,动手没那么方便,再加上乌丸本人不在没意思,他早已先把这个一直在假笑的人给做了。
话说茶色真的没有什么兄弟?没有吧?
黑泽阵想起茶色那个几乎没人知道的真实来历——理查德先生,以及这个人跟乌丸和【B】的关系,搞不好茶色是真有什么亲戚的,万一呢?
他又看了水谷两眼,觉得还不如理查德顺眼;不过他也没有再拒绝医生。毕竟台阶已经有了,他就坐在那里,看医生给他重新包扎一遍被水泡过的伤口,顺便等乌丸的反应。
乌丸会来找他的。
或者让他去见到乌丸。
就算年轻的BOSS出于某种顾虑暂时不敢见到他——八成是因为前代琴酒的事,他也不用等太久,毕竟现在更急的是BOSS,而不是他。
从黑泽阵的角度来说,反正BOSS早晚都是死,不如让对方死得爽快点,他也省事,但年轻的BOSS自然是不愿意的……嘛,怎么想都不可能愿意,所以黑泽阵可以再给年轻的老东西一点时间做心理准备。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一旁的医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起身离开。
黑泽阵压根没看医生一眼,那个医生跟水谷说了什么,水谷摇摇头,于是医生就从酒店顶层的会客室里出去了。
医生离开后,黑泽阵忽然问:“之前的人呢?”
能回答他的也只有水谷。
“大脑恢复后他产生了严重的自我认知障碍,先生的意思是收集相关的数据,所以他已经被送往实验塔了。”
水谷的语气跟刚才没什么不同,就好像送过去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只小白鼠。
虽然他自己也能算是同样的实验动物,随时可能沦为实验的素材,但听起来他对这种事毫不在意,完全是乌丸的死忠。
黑泽阵对此不作评价,而且他要问的也不是这个。
他完全不关心前代琴酒会怎么样,就算那个人再来找他一次,他也只需要再打一次而已。并且,这次不会也再给前代琴酒复活的机会了。
他看向门口的方向,道:“我说的是那个女人。”
水谷先回答她临时去做其他工作了,又问黑泽阵:“您在意她的事?”
“认识。”
黑泽阵说完这句,就没有再说话了。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说到底他们就没真正见过面。他对这点完全无所谓,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他看了看时间,完全没有继续睡的打算。他看天都要亮了,今晚他也不用睡了——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每次睡不到十分钟就会发生什么事,与其被人一次次打断,还不如干脆不睡了。
叫水谷的男人已经出去了,当时水谷问他您要继续休息吗,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打扰您,黑泽阵就看了这个人一眼,用嘲笑的语气说还是算了吧,你们在这件事上没什么天赋——让人睡不着的本事倒是很不错。
他对看不顺眼的人说话向来连讽带刺,不是他性格不好,黑泽阵心想等他们死了可以去地狱里问问基安蒂,基安蒂就能证明其实他是个脾气很不错的人,当然前提是这些人没真的惹到他。
时间已是四点半。
长夜将尽,东方的天空略微出现了蒙蒙的白光。天空中的阴云被风吹来吹去,到现在都还未吹散,零零落落地挂在即将变成黎明的天空中,几颗暗淡的星辰从云层后隐现。
黑泽阵半倚在会客厅的窗台上,风从他的银发间吹过,几只麻雀就在斜对面的屋檐上歪着脑袋酣睡。他往下方看去,空荡荡地街道上偶尔还能有几个行人,一辆警车从他脚下驶过,从车里的角度也完全看不到他所在的位置。
警察啊……
他想到家里那两个警察,算算时间他们应该还查不到这里,希望降谷先生和他家小孩不会提前找到他,那样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非常麻烦。
黑泽阵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判断,但有那几个侦探在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准确推断出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他。现在早就不是所有人在组织里卧底、互相提防根本不会互通情报的时候了,这些人和他们背后的情报机构联合起来,能发挥到什么程度是谁也无法估计的。
还有那个医生……他想到这里,拆开了手臂上的绷带,让医生的工作再次白干。黑泽阵注视着手臂上的伤口,那些伤口虽然不怎么流血了,却依旧没有愈合,这对普通人来说很正常,但对他来说就没那么正常了。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他放下手臂,刚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就听到了很轻的开门声。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在不让他睡觉这方面,这些人是真的很有天赋。
进来的人是水谷。
戴眼镜的男人刚刚放下手机,应该是跟什么人通话结束,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黑衣服的人和酒店的服务生。酒店的服务生都低着头,没人看黑泽阵,有人带着东西前往里面的卧室,有人在会客厅的桌子上放了什么东西。
水谷依旧用恭恭敬敬的语气说:“先生现在脱不开身,没法来找您,所以请您过去。”
“去哪?”
“东京塔。”
不等黑泽阵继续询问,水谷就说有人发出了炸毁新东京塔的预告函,这里是新东京塔的范围内,所以请您换身衣服再走。
黑泽阵的目光扫过那几个穿黑衣服的人,对这些人的战斗力也有数,要是真的只有这么简单,那这个叫水什么的根本没必要带人来。
他懒洋洋地问:“只是换衣服?”
水谷拿起桌子上刚被服务生放下的杯子,走到距离黑泽阵两步远的位置,说:“先生的意思是让您注射稳定剂再走,如果您不愿意的话,可以喝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