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东京故事 I:旅行故事(第2/5页)

黑泽阵说你不是知道吗,那年仙台的任务,你明明也在吧。

赤井秀一认真想了一会儿,摊开一只手,说:“不记得了。”

黑泽阵看他。

赤井秀一说我真的不记得了,脸上写着真诚,眼里满是笑意。

黑泽阵一字一顿地说:“赤井秀一。”

不记得?

开什么玩笑,真正不记得那次任务具体情形的人是他才对。五年前,他们都还在组织里的时候,“那位先生”曾经下达了暗杀某个政要的任务,任务的具体经手人是朗姆。“琴酒”不在任务的执行人员名单里。

不过他看到任务名单里有莱伊、有波本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做不成了,果不其然很快他就接到了任务失败、遇到麻烦的消息。

“那位先生”让他去处理后续的情况,当时他跟莱伊打了个照面,知道是这小子干的好事,但没管。他晾着暴跳如雷的朗姆,在深夜的街道上吃了一碗面,才慢悠悠地过去,朗姆还得谢他呢。

他想起那时候莱伊对他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

不记得了。

他闭上眼睛继续装睡,赤井秀一继续开车,在光影摇曳的行道树下往前方开去。

“下次带我一起吧。”

“什么?”

“这是我那时候对你说的话。”

他们没在仙台找到要找的人,又去了白石,往秋田县走的路上特意绕去了松岛。就跟在拉面摊跟老板说的一样,他们是在旅行,调查的事并不着急,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太多线索。

至于他们要查的东西……黑泽阵给了赤井秀一一长串清单,说是得罪过我的人,赤井秀一无奈地接过去,发现多半是曾经跟“世界树”这个组织有关联的人或者机构。就是那个降谷零去年主要清查的、跟乌丸集团有关的研究组织。

线索就如暴雨洗刷过的地面,几乎什么痕迹都留不下,在这种情况下要找多年前就销声匿迹的东西自然与大海捞针无异。

既然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了,不如先想想旅游的事吧——起码赤井先生是这么想的。

赤井秀一来宫城县是为了拜访父亲的老友,他们在旅行的路上去探望那位老人的时候,才深切地体会到赤井务武到底已经是什么样的年龄。

老人问“赤井君可还康健”,赤井秀一说,父亲很好,身体很好,精神也很好,您可以放心。

不但很好,再过几年我跟他看起来就是同一个年龄段的人了。

老人又问:他是?

问的是黑泽阵。

穿着浅色风衣的银发男人没进来,就靠在窗外的车边,单手插兜,神色平静地看着远方的山与天空,好像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赤井秀一说,这是我老板,他跟我出差,特地腾出时间来陪我。

老人说那真是个好老板啊。

他们离开老人的家,又去了秋田,去了北海道,接下来离开日本去了芬兰,再去德国,然后是瑞士、意大利和法国。

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冰雪消融,那辆车开在雪后的街道上,阳光有些耀眼。

因为在雪天迷路,他们错过了上一个加油站,到这里的时候油箱已经见底。幸好车子穿过落雪的森林,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看到不远处的城市以及路上的车辙印,开车的人才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跟某人说的一样在森林里过夜,半夜看到琴酒在森林里称王称霸这种惊悚场面见识一次就够了,不需要第二次。

他们到了里昂,在这里稍微停留了两个星期,没能得到想要的线索,倒是花时间看了几天的雪景;除此之外,他们还遇到了“熟人”。

是在乌丸集团时期的“同事”。黑泽阵完全不记得,赤井秀一也没什么印象,但对方显然认识他们,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露出了震撼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们两个为什么能活生生地站在一起”。

那人跑了。

赤井秀一摊开手,说看来还是有人的消息比较滞后,我还以为他们都知道我们两个是一伙的了呢。

黑泽阵说算了吧,莱伊先生,离开组织后你的知名度远高于我。

知道“琴酒”且还活着的人不是被抓了就是卧底,再者就是让人在北欧监视他的那些,至于跟“永生之塔”有关的人,就算你掐着他们的脖子问,他们也不会承认自己认识什么琴酒或者【G】先生的。

黑泽阵也不认识什么【G】先生,他不知道,也没听说过。

“【G】先生有什么想法?”

“闭嘴。”

他们开始追踪那个人。

虽然对方不知道“琴酒”的其他身份和无法离开挪威(表面上)的现状,可如果消息传出去,还是会有点麻烦的——也只是一点。

考虑到上次回去的时候家里小孩的抱怨,黑泽阵还是决定少给那两位警察带去一些麻烦。

他们循着线索追到郊区,又一路追到巴黎,但再见到对方的时候只看到了那个“老朋友”的尸体。

赤井秀一在找到尸体的公寓里翻找,却只找到了一张写着“你是谁”的纸条。打印的,没有指纹,纸还是从死者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他把纸条递给黑泽阵,说:“看来是找你的?”

黑泽阵随手把纸团扔进垃圾桶,漫不经心地说:“也未必是找‘我’。”

他们来的时候做了伪装,用死者的手机报了警,轻车熟路地离开了这片区域,等到警察来调查的时候,两个外来人已经没了踪影。

赤井秀一本想离开巴黎,去下一个地方,毕竟这里他们都来过不少次,该看的风景早已看尽,要说回忆……也没什么好的回忆。

但黑泽阵说等等,他还有件事要做。

于是那天晚上他们在车里,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银发的男人抢了他的烟,跟他说了个很久以前的故事,久到大约是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关于两个组织落幕、一段往事剥离,以及另一个故事开始的往事。

关于A.U.R.O的事。

黑泽阵说得很平淡,语气里也不带任何感情,好像在讲述别人的事,但在座的两个人都知道那些事的亲历者是他自己。

“后来你去找过吗?”

“找什么,尸体?”黑泽阵反问。

“或许。”

“他们认为维兰德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就算是死人也能继续传递情报,所以他们把尸体‘物尽其用’后,就彻底烧毁了。哦,他的没有。”

说的是南十字。

南十字的尸体还在,这人甚至有个正儿八经的坟墓呢,只是黑泽阵没有去看过,也完全没有再见到跟那个人有关的事物的想法。

他从那一年的落幕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就是阿法纳西的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