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4页)

孟灵儿知道裴莺要下厨,老早就过来了,一直站在庖房门口探着小脑袋看,偶尔叽喳两声。

热油下锅,滋滋作响,片刻后霸道的香气飘出来了。孟灵儿猛吸鼻子,食指大动:“好香啊好香,娘亲,这何时能吃?”

“真是只馋猫儿,再等一刻钟后吧。”

裴莺做的都是家常菜,且庖房内不止一个灶,炖汤和炒菜可同时进行,要不了多少时间。

一刻钟后,两菜一汤出炉了。

裴莺将之分成了四份。

“夫人?”辛锦疑惑。

裴莺把另外三份呈到托盘上,指了指剩下一份:“这份你和水苏二人分食了吧。”

辛锦愕然:“这如何使得?”

裴莺笑了笑,眼尾弯起的弧度很温柔:“或许许多人不相信,但我从未将你们当女婢看待。”

辛锦怔在原地半晌,然后才缓缓垂下眸子:“奴信的,夫人比奴的阿父阿母待奴都要好。”

案几和菜式刚摆好,霍霆山便来了。

孟灵儿起初还疑惑为何是三份夕食,待知道有一份属于霍霆山后,小姑娘直接蔫了。

她只想和娘亲一同用膳,不想这其中还有旁人,尤其是那个仿佛是虎狼变的男人。

但此事已成定局,孟灵儿只能正襟危坐,同时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听母亲和对方寒暄了句,随即请对方入座。

“这便是夫人用铁锅做出来的炒肉?瞧着卖相倒挺别致。”霍霆山拿起双箸。

小炒牛肉的卖相自然不错,裴莺特地将牛肉腌过,炒时又放了姜丝和小葱,色泽搭配诱人。

裴莺颔首:“将军不妨尝尝。”

霍霆山首先夹了一筷子炒肉,入口后他顿住,眼底划过异样的色彩。

孟灵儿没他那么内敛,小姑娘待起筷后也第一时间夹牛肉,这一尝只觉过往的八珍玉食都抵不过一道小炒牛肉。

“娘亲,好好吃!”她瞬间忘了对霍霆山的忌惮。

裴莺目光含笑:“好吃就多吃些。”

霍霆山向来不是食不言的人,但今日这顿夕食他却鲜少开口,裴莺乐的自在。

许久未吃炒肉,如今尝到了,裴莺心满意足,因此除了最初那几筷往牛肉银碟里下得频繁些,后面一切如常。

倒是裴莺隔壁两人,频频向小炒牛肉下箸。

霍霆山这边率先空了牛肉的盘子,接着孟灵儿那边也吃空了炒肉。

眼见女儿满脸意犹未尽,裴莺将自己那盘炒肉递过去:“我这儿还有些。”

孟灵儿想要又忍住:“罢了娘亲,您自己吃吧。”

裴莺将银盘放在她案几上:“我已足矣,囡囡无须和我客气。”

孟灵儿有留意到裴莺进食并不快,仿佛对此不新鲜,于是她到底没拒绝,后面好奇问:“娘亲,这炒肉我以前没见您做过,您何时会做的,是我去长平郡那会儿么?”

裴莺察觉到旁边有一道目光不加掩饰地望过来。

裴莺眼睫微颤:“嗯,在书上看到的。”

孟灵儿感叹:“果然得多读书。”

裴莺转眸间无意和身旁男人四目相对,后者目光意味深长,裴莺忙移开眼,佯装不知。

这顿夕食三人都用了很多。

一荤一素一汤吃了个干净,霍霆山那张案几说是一扫而空也不为过。

孟灵儿将炒肉和炒菜吃光了,鱼汤倒剩了少许。裴莺的炒肉给了孟灵儿,她喝完了汤,炒菜剩了些。

霍霆山:“这等烹饪方式颇为新奇,夫人不若将之授予庖厨,下回便无需亲自动手。”

裴莺说:“方才我下厨时,几位庖厨在一旁观看,想来已然学会。”

“善。”

*

翌日午时。

沙英匆匆入内,待在正厅里见了霍霆山,忙说:“大将军,刚得到消息,朝廷来人了,来了个吴通海。据属下打听,此人曾在冀州当过三年郡守,后在朝中为中常侍。”

此话方落,众人皆是不满。

熊茂更是直接拍案:“当初蓝巾之乱不见朝廷那边如何出力,如今冀州一带的蓝巾贼尽伏诛,他们倒是会派人来接手冀州。”

“其他暂且不提,大将军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冀州,陛下竟派了个中常侍来,区区中常侍,凭什么来管冀州,这不是形同羞辱我们幽州军吗?”

“呵,中常侍此等官职你又不是不知晓,能说会道,天子宠臣,人家凭的是陛下厚爱啊!”

“这该如何是好,这吴通海能不能杀了,要不我去将他杀了吧。”这话是熊茂说的。

众人看他的目光皆是一言难尽。

“熊茂你这呆子,杀了朝廷的人岂不是将把柄双手奉上?再说了,没了吴通海,也会有黄通海,李通海,孙通海之辈,你杀得过来吗?”

熊茂不满皱眉:“此人是来接管冀州的,杀又不能杀,难不成由他作妖?”

距离黄木勇回朝不到半个月,如今朝廷又派了人过来,意图很明显:

上任的冀州牧既然没了,那就换个新的吧。你霍霆山是幽州牧,幽州牧就有幽州牧该待的地方。

一时之间,众人愁眉苦脸。

上首的霍霆山沉着脸,看不清情绪。

公孙良倒是笑了:“众位莫气,某以为朝廷派个中常侍来倒是好事。”

此时陈世昌也附和:“确实是好事,中常侍本就不是要职,平日经手大事不多,但管理冀州乃是一等一的大事,主公您放心不下,留在冀州教导他,直至他学成出师才离开,这点无可指摘吧,而世人知晓了只会称赞您宅心仁厚,为吴常侍考虑周全。”

众人恍然醒悟。

“妙极!”

“陈先生所言妙极。”

“哈哈哈,这吴通海怕死要气死喽。”

中常侍一职,手中无兵权也无其他,说白了就是讨好天子,靠天子的宠爱吃饭。

这等小官职经手之事不多,来了冀州当然是学习之路漫漫长。至于吴通海何时学成出师,还不是他霍霆山说了算。

上首的霍霆山勾起唇角:“先生所言极是。”

朝廷来人,霍霆山这方姿态做足。

待收到消息吴通海将至,霍霆山便领着众人到门口迎接。

这一瞧,霍霆山扬了扬眉。

吴通海此行阵仗颇大,香车宝马成列,尤其是那装货的马车,延绵不绝,一车又一车,不知晓的还以为他将全副家当都带来了远山郡。

马车行至州牧府门口,还未停稳,车上便迫不及待跳下一人。

此人身着丝绸纱衣,头戴折上巾,腰悬白玉,很是富贵风流倜傥的打扮,只不过因着那圆乎乎的敦厚身材,“风流倜傥”四字大抵与他无缘了。

他见了人便笑,笑容憨厚可掬,竟有几分似弥勒佛的亲和,看着很是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