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页)

“如何?”霍霆山问。

裴莺如实说:“好吃。”

霍霆山嗯了声:“自然,夫人也不瞧瞧这鱼儿是谁烤的,旁人可没有这种福气。”

裴莺噎了下,然后默默吃鱼。

她觉得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这样有食欲些。

山清水秀,湖光静谧,外加有美味,这个早晨倒是难得的惬意。

*

孟灵儿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她最初以为裴莺在帐外闲逛,但待她出了帐,遇到辛锦,却发现辛锦也在找人。

孟灵儿错愕:“我娘亲去哪儿了?”

两人面面相觑,担心倒不太担心,周围都是幽州兵,不可能出事。

“陈校尉,你有看见我娘亲吗?”孟灵儿问陈渊。

陈渊:“之前看见了。”

孟灵儿联想起刚刚偶然听到一些幽州兵说大将军回来,再琢磨了下陈渊这句话,不由心头一跳:“我娘亲如今和将军一起吗?”

陈渊面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听了孟灵儿的话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孟灵儿奇异的居然明白了。

娘亲真的和那人一起,他们去了何处?

孟灵儿在辰时的尾巴终于见到裴莺了,她听了水苏的来报,匆匆出营帐,果真看见裴莺了。

在她娘亲的身后不远,还有一道比她高大许多的身影。

孟灵儿仍有些怵霍霆山,下意识收敛了不少,只待裴莺走近了,她才小声问:“娘亲,您去哪儿了?”

裴莺:“在营地周围随处逛了逛。”

孟灵儿拉着裴莺的手:“这附近都是山,有什好逛的。”

裴莺想起初晨的那片湖,觉得还是有可取之处。

孟灵儿拉着人往帐内走:“娘亲,我们去用早膳吧,今日早膳吃胡饼。”

裴莺眼睫飞快眨两下。

胡饼很好,可是她吃不下了。

“囡囡,我用过早膳了。”裴莺到底说。

孟灵儿停下脚步,回头看裴莺,看了她半晌,又飞快往后掠过某处,脸色复杂。

莫名有种娘亲要被抢走的感觉。

裴莺是昨日午膳后出的城,今日午时不到,便乘马车回城了。

回去的路上,裴莺稍稍掀开一点帏帘,偷看这座经历了一宿暴乱的城池。

今日的远山郡要萧条许多,不少百姓选择闭门不出,某些胆大的将家中窗牗打开少许,从窗内露出半张脸往外看。

城中已经经过打扫,未见尸首,但短时间似也不能完全收拾干净。断掉的刀戟,破烂的衣布,还有东一只西一只的单履。

裴莺将帏帘放下。

马车一直行到州牧府的正院才停下,孟灵儿下来后见是正院,错愕道:“怎的直接来正院了?”

驾车的卫兵说:“府门狼藉,怕沾污二位的眼睛。”

正院坐落的位置并不靠外墙,香油坛子扔不过来,故而没有被波及。

裴莺下了马车。

辛锦和水苏将行囊搬回房间里。

“娘亲,您说那些个豪强他们……他们会如何?”孟灵儿问,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裴莺看着垂着头的女儿,只看到小姑娘黑乎乎的发顶,知道她其实想问华家。

“大概会被算账吧。”裴莺说。

现在主动权完全掌握在霍霆山手上,哪怕他想直接将人杀了,也并非不可。

但只是杀了,似乎效果小了些。

霍霆山需要民望,有什么比当着被欺压已久的百姓的面,处置那些压迫者更能积攒民望的事情呢?

裴莺觉得没有了。

裴莺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宗主类的人物估计难逃一死,但底下那些附庸,不一定是死路一条。”

孟灵儿似懂非懂的点头。

送走女儿后,裴莺回房间。如今她手头上还有一样事要忙,绣荷包。

一想到那个荷包,裴莺不住头疼。

辛锦很耐心,是个很好的老师,奈何在这方面她不是个好学生,经常是眼睛会了,手不会。

还有二十天,二十天绣一个荷包出来,太有难度了。

裴莺如临大敌。

*

州牧府书房。

一卷卷案卷铺开,摆满了数张案桌,除了霍霆山以外,书房内还有一众谋士,众人皆是埋头整理,忙起来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太多了。

若完全秉公办理,光是萧家犯的事就足够写好几个册子,更别说还有其他大族。如果再往前面推些年限,说是“罄竹难书”也不为过。

整整一个下午,除了如厕需要,没人踏出过书房门。

城中战局尘埃落定后,秦洋领了清扫任务,收拾城中一片狼藉的局面。

尸首全部丢到乱葬岗,街上的断剑残鞭能回收的就回收,不能回收的就丢掉,此外还让士兵打来水,将街道的血迹冲一冲,不能太惹眼。

从早上一直忙到酉时,总算是完成任务了,秦洋道:“大将军,城中已彻底清扫干净。”

霍霆山亦在埋案,听了只是嗯了声,后面似乎想起什么,加了句:“明日让士兵如常宣读邸报。”

秦洋眼珠子转了转:“大将军,是否要透露个处置时间?”

霍霆山沉思片刻,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宗卷,长眉皱了皱:“十日后。”

秦洋:“唯。”

霍霆山和一众谋士一直忙活到子时。

待书房门再开,众谋士无一不觉头晕眼花,脚下发虚,魂已经有一半离家出走了。

公孙良脸色发白,也是头晕脑胀,只觉脑子里似乎有根筋在一抽一抽的疼。

他回首看身后,主公还坐在案前,面色如常,不见一丝疲惫,公孙良不由想到了五年前。

五年前,主公领兵出征匈奴,为了追击匈奴左贤王的精锐,主公在草原上熬了三天三夜,听闻期间一共眯了五个时辰不到,最后借着雨天的掩护,成功割下左贤王的首级。

那次从草原回来,沙英等人躺了一日多才缓过来,但主公只歇了一个下午,已然恢复到和平常无二。

如今五年过去,主公毫无竭力之兆,依旧春秋鼎盛。

公孙良惊叹的同时,又欣喜不已。

冀州牧袁丁没野心吗?

自然也是有的。

奈何袁丁身体不行,经不起折腾,他一死,冀州转眼就成了旁人的囊中物。

月升月落,这一宿有的人忐忑难眠,也有人美美入睡,时间流过,转眼来到了第二日。

今日的远山郡比昨日要热闹些,尤其是闭门的百姓听见外面有卫兵敲起铜锣,宣告城中已安稳,让他们放心出行后,渐渐有人出门了。

待金乌攀至头顶,城中已恢复了往日的八分喧闹。

茶舍和食肆重新迎客,在人流最旺盛的午时,带着藤纸的幽州兵再次出现在了往日邸报的宣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