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3页)

而这天晚上,石远江罕见地没有宿在姬妾处,他和两个弟弟在书房一同协商该如何给惠康王解释。

天上乌云转移,数道身影以体贴贵客、替之值班为由,接替了惠康王院中的半数值班卫兵。

一夜转眼过去,东方泛起鱼肚白。

天亮,城门缓缓打开。

肖江郡作为并州内的权力郡县,自然是非常繁华,早早有不少营生的商贾排队等着出城。

而在一众商贾中,有一支赶着两辆马车的商队,他们自称要去兖州行商。

待出城后,这支兖州商队迅速舍弃马车与货物,和城外一直候着的另一支小队碰头。

秦洋等六人翻身上马,打马朝着燕门郡方向去。

惠康王以前夜夜笙箫,早上醒的迟,他的侍卫也习惯了。

石府中的平静一直持续到花园处发现了尸体,而那四具尸体,正是惠康王这方的亲卫。

奴仆推门入亲王房中,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满府好一通寻找,临近午时,惠康王被找到了。

说来也讽刺,他就在自己房中的床榻底下。

他死了。

死在了肖江郡的州牧府中。

*

燕门郡,郡守府书房。

那日以后,裴莺坚决拒绝任何赌博行为,下棋只是寻常下,不添加任何彩头,若是霍霆山不答应,她便不和他对弈了。

霍霆山试图游说,抛出的不少条件都令裴莺颇为心动,但最后她到底忍住了,坚决不做赌狗。

两人寻常下棋。

这会儿裴莺坐在靠窗牗的小案几旁,身上披着一件薄兔裘,手上抱着汤婆子,她看着手边的“車”,正琢磨着放在何处。

霍霆山坐在裴莺对面,并不催促她,让她慢慢琢磨。

他的目光落在美妇人拿起棋子的手上,那只素手葱白似的柔软,指尖带着娇生惯养的粉调,落在粗犷的木质上,似连着那普通木头也名贵了许多。

冬日易蓄脂,她的下颌比之秋季好像丰润了些,还有……

霍霆山的喉结滚动了下。

“大将军,秦洋在外求见。”卫兵这时来报。

听到是秦洋,霍霆山心知事已成,他见裴莺欲起身,便和她说:“夫人别跑来跑去了,就待在此处吧,秦洋他留不了一盏茶时间。”

裴莺迟疑。

霍霆山眉梢微扬:“难不成夫人是见这局将要输给我,故而现在想借故跑路?”

裴莺抱着汤婆子彻底坐回去:“将军莫放狂言,这局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霍霆山笑道:“那我拭目以待。”

秦洋风尘仆仆地进来,在看见书房里除了霍霆山以外,竟还有裴莺,他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

霍霆山手里拿着一枚弃子把玩,先行问他:“这回出去,随行之人可有伤亡?”

秦洋拱手作揖:“托大将军鸿福,一切顺利,且所有弟兄皆全须全尾回来。”

裴莺闻言转头看秦洋。

霍霆山麾下不少武将,但这般嘴甜的,除了沙屯长,好像也只有这位秦屯长。

两人都是掌大屯,动则千人。

裴莺目光停留的时间比平常久了少许,秦洋心头一跳,再次拱手:“也托主母您洪福。”

裴莺:“……”

裴莺移开眼。

霍霆山勾起嘴角:“那惠康王死在石连虎的州牧府中,想来那边已乱如麻,接下来静待便可。此行奔波劳碌,甚是辛苦,待你们歇息完,去陈先生那处领取奖赏吧。”

秦洋精神一震:“谢过大将军。”

惠康王死后,他们这一队人马不敢放松分毫,生怕对方手中有信鹰,又或者快马加鞭火速往下传讯,故而没日没夜的赶路。

如今站在书房里,秦洋一双眼都是血丝,疲惫得很。

霍霆山没多留他,汇报完直接让他回去休息,也应证了方才那句,确实一盏茶都留不到。

霍霆山转回头,对上裴莺的目光,那双水眸有些愣,眼里似惊讶,也似还有其他。

“您将惠康王杀了?”裴莺语气惊叹。

这栽桩嫁祸实在高明,她估计后面他会竭尽所能向天下人宣扬惠康王的死讯。

不仅是死亡地点,更有死前的矛盾。

到时天下皆知并州牧之子杀了皇室中人,楚皇室尚未倒,谁敢公然援助并州?

如果更狠一点,霍霆山甚至可以反手给石氏父子扣上一顶乱臣贼子的帽子。凡是听他们父子号令的,都是叛国贼,此番之后又有谁敢听令?

说不准并州内某些武将见势不妙,干脆反了,又或者顺势倒戈霍霆山。

不战而屈人之兵,他后面或许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整个并州收入囊中。

“对,杀了。”霍霆山唇边弧度深了些:“叛国之人无民心可言,在我看来,如今这场战争已然能算落幕了。”

裴莺心道了声果然,但还是给他道喜:“恭贺将军。”

却没想到这人后面话音一转,“既然战事落幕,夫人可以稍做准备。”

这转折太快,裴莺没反应过来:“准备什么,是收拾行囊准备去那边的州牧府吗?”

但应该没这般快吧,流言需要时间才能发酵起来,且他刚刚也和秦洋说要静等。

霍霆山眼尾挑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战事已结,无需再禁女色。”

裴莺一张玉面迅速涨红,许久才憋出一句:“怎的说这个……”

“夫人,我已忍够久了,佛祖见了我都要说一声同道中人,称我为道友。”霍霆山慢悠悠道。

裴莺嘴角抽了抽,这人真是够口无遮拦的。她低声和他辩驳:“都还没住进这般的州牧府,如何能算战事已结呢?”

霍霆山:“这样吧,莫要说我不给夫人机会,我们再下一局象棋,倘若我赢了,夫人回去准备吧,我今夜去寻你。”

裴莺没想到绕来绕去,最后还是要和他赌,不过如今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若是我赢了,那……”

“我明晚再去找你。”霍霆山强行接过她的话。

裴莺当场呆住。

“如何?”霍霆山问。

裴莺脸上才退了少许的红晕又蔓上来了,只不过这回是恼更多些。他竟还好意思问如何?

“夫人你赢我一局,就往后推一宿。”霍霆山目光含笑。

裴莺最后答应了,好像也只能答应。

重新摆一局。

裴莺严阵以待,半个时辰后,她被将军了,霍霆山用的还是那日她双马锁将棋的那招。

霍霆山笑道:“劳烦夫人今夜辛苦些。”

裴莺和他对视两息,脑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他那日果然想套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