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3页)

于是小姑娘乖乖道:“二兄。”

霍知章微微一震,不知所措。

他没有胞妹,家中也没有庶妹,霍家旁支倒是有不少女孩儿,但男女七岁后不同席,且他也不喜带那些娇滴滴的堂妹玩儿。

这忽然冒出个妹妹,叫他如何是好……

一道暗藏锋芒的目光直射过来,霍知章不敢耽搁,“妹妹安好。”

两个小的打完招呼后,都退到一旁,各自尴尬。

“夫人,这天锅如何用?”霍霆山问。

他们如今所处的是庖房的院子,天锅搬进庖房里,裴莺要的半成品酒液也搬过来了。

一坛又一坛,一字排开,足足有六坛之多。

“将军待会儿就知晓了,现在得先把酒液连带着酒糟一同倒进大锅里。”裴莺指了指。

美妇人指着的锅,却不是天锅,而是庖房中架在灶台上的铁锅。

不用霍霆山示意,得了裴莺的话后,陈渊利落揭开酒坛的盖子。

酒坛搬来后,庭院隐隐弥漫着酒香,如今盖子一揭开,霎时酒香四溢。

这酒坛一人可环抱,陈渊直接将之抱起,然后倾斜倒入敞开的锅口中。

“哗啦啦。”水声如柱。

这口大铁锅是后来加制的,有普通小锅的四倍大,用于宴客时烧制菜肴。

一坛酒倒完,这锅只满了三分之一不到,陈渊又拿了另外两坛。

待三坛酒倒完,一锅满了。

“娘亲,这是在做什么?”孟灵儿小声问。

裴莺:“蒸馏酒,你也可以理解为煮酒。蒸馏过的酒更醇香,到时候你……”

裴莺后面改了口:“囡囡不能喝酒,到时候闻一闻得了,或者看我喝。”

孟灵儿不解:“我为何不能饮酒?”

“因为你年纪小。”裴莺认真道:“蒸馏出来的酒非常烈,有时候几口就能醉倒一个人。”

霍知章站在旁边,听着裴莺温声和女儿说话,不由看一眼,再看一眼。

“陈校尉,麻烦生火。”裴莺见酒倒完了。

陈渊拿出了打火石。

裴莺看着他手里的打火石,若有所思。

以草杆作引,火很快就生起来了。

裴莺让烧大火,先煮了一轮酒糟,待其冒出白泡,便拿了铲子在锅中倒腾一周,省得有粘底的。

“陈校尉,麻烦把那个烟囱状的铁桶端过来。”裴莺收了铲子。

这时铁桶闯入视野,一道少年音问:“是直接盖上面吗?”

这天锅是烟囱状的铁桶,下宽上窄,像是圆锥被削掉了上面的尖角。

当初裴莺给图纸的时候,是特地量了大锅的尺寸,因此“烟囱”下方刚好可以和大锅嵌合。

对上霍知章微圆的眼,裴莺稍顿,而后道:“对,麻烦知章。”

“不麻烦,不麻烦。”霍知章忙说。

霍霆山看着霍知章,又看裴莺,转了转手中的扳指。

她这长辈角色倒是进入得快。

扣好“烟囱”后,裴莺让霍知章在其内架好斜状的凹槽,最后将另一口锅正放在“烟囱”的顶部嵌入其中。

如此,一个天锅就正式组装好了。

下方的灶台不断加热,酒液被加沸成蒸气一路往上,待触及顶部正放的那口铁锅,重新在锅底汇聚成液体。

液体负重过多后,滴落于下方斜架起来的托盘上,然后再自动沿着倾斜的小桥梁透过小孔穿到“烟囱”之外去。

“这里要加满水。”裴莺指了指顶部的锅:“且这口锅上的水要保持凉的,如此效率才会高。”

热的水蒸气上腾遇到冷的锅底,有利于快速凝聚成水滴。

待霍知章将水加满,孟灵儿好奇道:“娘亲,这样就可以了吗?”

裴莺:“囡囡,帮我把麻布拿过来。”

“噢噢。”

用麻布将上方锅口紧紧扎一圈,防止漏气后,裴莺颔首:“这回是真的好了。”

灶台底下的火在烧,片刻以后:

“娘亲,这里出酒了!”

“出酒了!”

两道声音几乎叠在一起。而话落,两人都有一瞬的尴尬。

但又控制不住盯着出酒口看,对于这等没见过的新事物,孟灵儿和霍知章都新奇得很。

裴莺估摸着差不过后,换了接酒的碗。

蒸馏酒有“掐头去尾”一说,即头部和尾巴的都不要,因为这部分的酒不仅含有巨量的甲醇,口感还相当一般。

随着天锅中酒气的蒸腾,和侧边酒液源源不绝的滴落,整个庖房都弥漫着一股相当浓郁的酒香。

霍霆山从七八岁便开始接触酒,至今快三十年了,然而却从未闻过这般浓烈的酒香。

像最桀骜不羁的野马,也像最锋利的吹毛利刃,是每个男人的钟爱,叫他不住心驰神往。

裴莺感受到后方那道灼热的目光,干脆让陈渊拿了几个小碗,依次从出酒口接了一点。

“将军、陈校尉,你们要来尝尝吗?”裴莺问,而后又说:“不过这刚蒸馏出来的可能辛辣些,不够醇厚柔和。”

“无妨。”霍霆山上前接了她的酒。

先放置鼻前闻嗅几息,而后男人端着酒碗仰头。

这酒一入口,比霍霆山想的还要带劲,好像火团在灼烧,从咽喉蔓延至四肢筋络,说不出的舒爽畅快。

“好酒!”霍霆山开怀。

陈渊也接了酒饮,一向波澜不惊的俊脸露出惊叹:“此酒一绝。”

“裴姨,我也想饮一碗。”霍知章跃跃欲试。

裴莺记得霍霆山说过他二儿子今年才十七,按理说是不能喝的。但对方是古人,且并非她亲子,她管不到头上。

到底给了他一碗。

“谢裴姨。”霍知章开心接过。

一饮而尽,少年郎眼中的欣喜溢于言表:“我饮酒十年,从未喝过这般独特的酒。”

裴莺:“……”

霍霆山这样养儿子的?

“娘亲,我也想要。”孟灵儿这时说。

这庖房里除了娘亲,其他人都有酒饮,她也想要。

裴莺目光依次看过霍霆山父子和陈渊,这一碗酒下去,竟没有一个面红耳赤的。

不是说刚蒸馏出来的酒辛辣吗?且蒸馏酒的度数比酿造酒的高许多,这三个一碗下去居然跟没事的人一样。

难不成哪个步骤出了点问题,这酒的度数其实和酿造酒的差不多?

裴莺心里不解,又听旁边的女儿小声请求着要喝,她干脆接了小半碗酒:“囡囡稍等,让我先试试这酒是否大劲?”

裴莺不敢一口闷,只抿了少许。

但这酒一入口,她就后悔了。未久放过的酒还很燥,辛辣味直冲上头,裴莺不住掩唇咳嗽,一连数声都未停。

“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