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3页)
霍霆山眉心蹙了蹙。
不过只说了她几句,这就不高兴了,她这气性真是越来越大。
“那夫人觉得关几日合适?”霍霆山抬步也往院外走。
裴莺忽然想到既然他之前误以为她是被她们冻着凉的,那该不会……
“霍霆山,你让人用刑了没?”裴莺紧张问。
霍霆山见她转过头来,最初只和她对视并不说话,但慢慢的,男人嘴角勾起,最后哼笑了声:“用了。”
裴莺拧起细眉,有几分不可思议,“你怎的就用刑了?”
“夫人当时只说放她们走,但没说何时放,更没说全须全尾的放人。”霍霆山有理有据。
裴莺:“我去找医官。”
“安心,已安排了医官看着,阎王不收她们。”霍霆山抬手勾了一下。
裴莺迈开一步,察觉到腰上有拉扯感后,她不由低头看,只见自己一条垂下的腰带被他拿住了。
顺着腰带,裴莺再次看向身旁男人,眼里有疑惑。
霍霆山:“她们死不了,无需夫人费神。我如今较想知晓,夫人之前答应我之事,打算何时做?”
裴莺反应了片刻,然后才想明白他说的那事是什么。
昨日她答应给他洗个荷包。
“不带你这样劳役人的,我今日还在喝药呢。”裴莺将自己的腰带从他手里解救回来。
“没让夫人立马做。”霍霆山说。
裴莺狐疑道,“既然没让立马干,那你问这个作甚?该不会你觉得我昨日脑子不清醒,说的是胡话吧。”
霍霆山没有接话。
裴莺觉得自己猜中了,她顿觉无语,“你这人真是……”
他总有办法令她对他好不了一点。
“夫人要去游园否?我随你同往。”霍霆山换了个话题。
裴莺摇头说:“不去游园,我想去看看她们。”
霍霆山淡淡道:“牢中污秽,夫人的热病才退,不宜去那等地方。”
那在裴莺看来不是事儿,“你让人把她们从牢里放出来,我到别处去见,那就不是污秽之地了。”
“今日不去,夫人等多几日。”霍霆山说,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裴莺听着他这话,心里打了个突:“你该不会用重刑了吧?”
霍霆山:“有夫人叮嘱在前,伤不致命,不过确实不甚好看就是。如今她们身上沾了病气,你病才好些,不宜和她们见面。”
最后裴莺到底没去成,霍霆山不说,她压根不知道人关在何处。
不过裴莺还是出小院了,去不成放人,便改道游园。之前睡太久了,再不活动一番,骨头都要睡酥掉了。
裴莺瞅了眼身旁人,没说什么。
他要同去,那就同去吧。
确实如之前霍霆山所说,石连虎这个前并州州牧是个贪财的,他的州牧府比袁丁的要奢华。
这连带着,后花园也更大更气派。
春天来了,后花园的花儿重新焕发生机,花团锦簇,如同一副多彩的画卷被名为“春”的手掌慢慢拨开。
霍霆山走在裴莺身侧,见她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步子放得很慢,又变成了那种元龟爬,显然颇有兴致。
他抬眼,随她看了眼四周。
没什么好看的,那花能看不能吃,还不如一锅糗饭来得实在。
男人又收回了目光。
裴莺看到了蝴蝶,几只蝴蝶被花香吸引,在花苞旁缭绕,花丛的旁边是假山,假山嶙峋,透过假山的缝隙,裴莺看到有一抹白色在动。
裴莺凝神正欲再看那是什么,对方已先一步从假山后绕出。
宁青颖今日穿了一件杏白色的圆领襦裙,她的气质本就如莲般冷清,这一身白裙更衬得她出尘脱俗。
看到裴莺和霍霆山,宁青颖露出惊讶的神情:“将军,裴夫人。”
今日她住的清辉院解了院禁,她便多少猜到或许是那位回来了,那一刻她有种说不出的焦躁。
她太清楚男人的劣根性了,如今这好不容易寻回来,本来宝贝八分,后面能变成十分。而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州牧府,现在的情况于她很不利。
裴莺颔首,全当和宁青颖打过招呼。
霍霆山还是之前那副神情。
宁青颖迈着碎步上前,“裴夫人,那日云绣楼……”
“夫人,你随我去书房一趟,我忽然想起有一要事需你协助。”霍霆山也不管有没打断旁人的话,忽然开口。
宁青颖惊愕。
裴莺也怔了怔,但霍霆山说完这话后,已径自转身。
裴莺看了眼宁青颖,而后跟上霍霆山的脚步。
等出了后花园,霍霆山道:“最多三日,知章会将人送走。”
裴莺打量了他片刻,低声问他:“霍霆山,对于她的名声,你不动心吗?”
霍霆山停下脚步,“上回你和她外出游肆,她自己和你说的?”
“不是,是我意外听来的。”裴莺如实道。
霍霆山转了转扳指:“那就是她和知章说了。”
裴莺眼底掠过惊讶:“你……”
他怎么知道的?
也是,宁青颖是霍知章的母族,府中和她走得近的,也就霍知章一人,因此排除了和她说以外,宁青颖能说的只剩一人。
霍霆山问:“那小子因着此事找你了没有?”
裴莺摇头,“并无。”
“还算他不至于太蠢。”霍霆山继续带着人往书房走,脚步并不快。
“霍霆山。”裴莺喊他。
霍霆山知道她想问最初那个问题,他声音很平静:“夫人,我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裴莺:“你不信,但你麾下总有人信的,或许信与不信并没关系,只需知晓这名声可以为你造势,以此来吸引名士和威服一些未开化的百姓。他们会说,有益无害,多一个亦不多。”
霍霆山讥诮道:“那般名声吸引来的名士,愚昧如此,他送上来我也不敢用。至于布衣,威服他们的最好办法不是用些镜花水月的名声,而是一些能真正惠及到他们的东西。”
“但惠及布衣的政策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落地,这注定是个不短暂的过程。”裴莺说。
“确实不是一朝一夕,但那又如何,我又并非时日无多。”霍霆山眼尾挑起笑:“夫人怎的主动和我说起这些,是对往后的后宅管理一事有什想法?”
裴莺:“是有些想法。”
霍霆山嗯了声,“夫人说说看。”
“此番是我心底话,但这番实话在你听来或许会感觉荒唐,甚至觉得自己被冒犯。如此,你还想听吗?”裴莺看着他。
她那双澄清的杏眸在这刻仿佛是揉碎了一池星光的水湾,涌动着静谧却令人沉醉的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