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2/3页)

霍霆山抱着人入内。

车厢内放置了两个小炭盆,还有几个汤婆子,连软座都特地用汤婆子暖过。

霍霆山并没有将人放下,而是带着睡成一团的裴莺一起入座。

辛锦在外将车门轻轻关上。

驾车的过大江见辛锦已退开,牵动缰绳开始驾马。

车架行得很稳,裴莺躺在肉垫子上,加之她困得紧,此时已重新投入美梦中,因此马车行驶时,她无所觉。

踏着黎明的天光,一辆马车从州牧府缓缓驶出。

这个时辰街上行人几乎不可见,已就位营生的小贩倒是有些,但大家都方醒不久,且寒风习习,皆无交谈的兴致,省得一张嘴就吃凉风。

一路往西驶,马车不久后抵达了西城门。

玄菟郡是大郡县,他们来到时,已有一些更早出门的行商等着出城了。卫兵查阅过所时,行商和卫兵之间少不了交谈两句。

过大江从旁侧驾车过时,交谈声飘了进来。

车内,裴莺长睫微颤,正要看看那恼人的声音来自何处,耳上覆上一只温热的大掌,杂音顿时越去不少。

团着被子、枕在男人腿上的美妇人眉目舒展,再次沉沉睡去。

今日这辆马车没有挂家族标识的木牌子,过大江不按寻常排队等出城,直接驾车往门口去,卫兵见状要来拦,但很快被一面玉制的令牌镇住。

过大江对卫兵微微颔首,而后径自驾车出城。

城外虽说是官道,但官道只是被压实、被走宽的土路,远比不得城中以青石砖铺地那般平稳。

马车行得更慢了。

此去西郊别院,骑马两刻钟可至,乘马车前往一般是半个时辰。然而这回过去,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

马车抵达西郊别院时,辛锦和武南然,以及其他卫兵已经从别路先行过来。

和之前一样,马车长驱直入,直行入主院后才停下。候在一旁的辛锦将车厢门打开,霍霆山抱着人下车。

……

裴莺一觉醒来,外面早已天光大亮。平时都是一夜无梦,但是今日醒来后,她难得做梦了。

竟梦到了霍霆山带着她去旅游,且还是一大早直接从被窝里将她带走。

在榻上躺了片刻,裴莺起身。目光转向榻外的那一刻,美妇人的杏眸不住睁圆。

榻外放着雕花木屏风,床头也有小矮柜,罗帐以玉钩别起,但这些通通都不是她熟悉的。陌生的屏风,陌生的柜子,定睛看,甚至连床榻的木柱都不是之前的。

她在一个全新的地方,难道她又穿越了?

那她囡囡呢!

她囡囡这回还会出现吗?

若是囡囡没有了,她该如何是好?

越想越惊慌,裴莺下榻就想往外走去找女儿,却不慎被锦被绊了一脚,从榻上摔了下来,发出了咚的一声的声响。

霍霆山刚从外进来,就听见了里面的声音,像是人摔着了。他快步走进去一瞧,还真是摔着了。

摔在榻旁,身上还缠着半张锦被,她一头未束的墨发流水似的从脸侧淌下,黑发玉面,只是那张芙蓉玉颜比平时要苍白了些。

“夫人怎的这般不小心?”霍霆山将人捞起来,重新放回榻上。

裴莺怔怔地看着他:“霍霆山?”

她的语气带着些不可置信,霍霆山被她气笑,“不是我,夫人还想是谁?”

裴莺喃喃道:“我原来还在这里啊……”

霍霆山将锦被扯开,“刚刚摔哪儿了?”

裴莺不应,她还在消化着心有余悸的情绪。

霍霆山将她的中裤捋起来,一直推倒膝盖上。她生得白,往常膝盖骨那一块皮肤会透出淡粉,但这会儿红了一大片,隐隐还能看见皮下泛青。

“急什么,又无人催你。”他长眉皱起,而后扬声喊了外面的辛锦,让她去拿药油过来。

裴莺这会儿是彻底缓过来了,她再次扭头打量这间屋子,“这是何处,我怎的在这里?”

他说:“此地乃西郊别院。”

裴莺怔住,忽然想起来那个“梦”。梦里他一大早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塞进马车里带着她出游。

敢情那不是梦,是她半醒半睡的记忆。

“又不赶时间,何须这般早来?”裴莺低头看看自己,她还穿着昨夜入睡前随便拿的那件中衣呢。

“冬日的鱼儿颇为肥美,今日打算带夫人来一场冬捕,故而早些出门。”霍霆山注意到她低头看衣服,笑了声:“安心,除了我,无人瞧见。”

过大江的马车自然不是独行的,前后相距一段皆有黑甲骑看护,就说如今他们住的西郊别院,院内也安置了不少卫兵。

裴莺骨子里是南方人,对未曾见过的冬捕确实感兴趣,但她心里依旧觉得奇怪。

在冬狩来临之前,他们还有九日在别院里。假设今日用完午膳出府,午时抵达此处,再休息一日,明天再去冬捕也完全可行,何须急于一时?

霍霆山太反常了些。

但怪异归怪异,裴莺又想不出他反常的原因。

北地刚平,周围无战事,按理说如今暂且算得上是修养期,无什可忙的。

他究竟急什么?

这时辛锦带着药油回来了。

霍霆山接过小陶罐,拨开上方的塞子,往手心倒了些药油。

那药油也不知是用什么制的,味道冲得很,裴莺猝不及防被熏了下,下意识想躲。

霍霆山眼疾手快握住她的脚腕,他手掌宽大,手指修长,一手轻松将那截白皙的脚腕骨圈住,另一手覆上她膝上,“淤青得揉开,否则几日难散。本还想带夫人去冬捕,看来如今是不成了。”

“怎就不成,摔了一下罢了,我又不是断了腿。”裴莺还是想去的。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来都来了。既然已来了西郊别院,那就按计划进行到底吧。

他掌心带着厚茧,摁揉得她膝盖那处又疼又痒,有一瞬裴莺仿佛回到了昨夜,亦是这只大掌在到处作乱。

“霍霆山,行了。”裴莺试图缩脚。

男人将大掌抬起,掌下那片薄薄的雪肤晕开大片的绯色,有摔出来的,也有方才上药揉出来的,宛若朱砂画般明艳。

他看了片刻,然后将她另一条腿的中裤也推高,这边倒是比方才的好些。

药是好药,上了药后那片皮肤暖烘烘的,驱散了不少痛意。裴莺洗漱完,又用过早膳后,便跟着霍霆山启程去冬捕。

西郊别院不远处有一条河,河算不得宽,因此每每到了冬日,河面总会结出一层冰。

裴莺脚蹬鹿绒靴,身穿白狐裘,头上还带了一顶兔毛帽,被辛锦打扮得像一颗软叽叽的毛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