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第2/4页)

到时候去郊外游山赏景也不错。

裴莺正计划着日后的事,忽然听女儿开口,“长嫂,你是否有话想对娘亲说?”

裴莺疑惑转眸看向雷惊鹊,后者脸颊微微发红,似有些难以启齿,但见裴莺已被引起了注意,只好轻声开口,“姑氏,在茶会中有不少贵妇明里暗里朝我赞扬自家年轻未娶的郎君,我想问问您的态度。”

裴莺稍怔。

赞扬自家年轻未娶的郎君?

只是一个转念裴莺便什么都明白了。

家中三个孩子,老大已成家,老二虽然还未大婚,但当初霍霆山在洛阳城给老二和士诗办了纳彩之礼,明眼人都瞧得出老二的婚事也有了归属。

就剩下囡囡了。

她和陈渊的事未公布,在外人看来囡囡就是单着。如今霍霆山即将登顶,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平时又如珠如宝的养着,长安那些权贵肯定都盯着女儿的婚事。

至于贵妇们集体向雷惊鹊推销人,而非直接找她,倒也不难理解。

一来是雷惊鹊年纪小,对方可能觉得她面皮薄,不好意思拒绝;二来是拐着弯子,要是不成也不至于太难看。

裴莺看向一旁的女儿,果不其然见她耳尖微红,显然也明白长嫂的话中话。

“哎,嫂嫂你莫要管她们,我不喜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儿。”孟灵儿说。

长安的权贵还没大清洗,如今剩下来的这一批,以前也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孟灵儿觉得就算是她也能一个打三。

雷惊鹊飞快看了眼裴莺,见她目光含笑,顿时心里了然,“好,我知晓该如何做了。”

孟灵儿笑道:“谢过长嫂。”

雨打芭蕉的嘀嗒声还在继续,孟灵儿看着南边的方向不由出神。

听闻二兄的纳彩礼结束后,父亲给留守在荆州沉猿道的陈渊捎了一份交州的地图,让对方领兵南下前往交州。

那已是去年秋季的事了,如今大半年已过去,也不知晓交州那边如何了。

纪党败退的消息传到南方后,占领交州应该会顺利许多,先前他传信回来说立夏前能回到长安,希望一切顺利吧……

*

谷雨过去后,春季走到了尾声。

大典定在立夏,在立夏的前五日,太常和太史令再度观天象,数次确认立夏的那一日天朗气清后,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万万不可出错,否则那位可能要拿他们来开刀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转眼来到了立夏当天。

这日裴莺天不亮就起了,起床更衣梳妆,大典当日,她的妆发不可谓不隆重。墨发盘起,发顶束以衔玉凤冠,长金钗分穿凤冠左右两端,钗尾各自缀以一条垂置胸前的红绸带。

百年来都崇尚玄赤二色,今日的裴莺和霍霆山的朝服亦然如此。黑赤长袍加身,广袖宽大,黑金腰封束起,端庄又威严。

裴莺的那件皇后规格的礼服裙摆稍长,约莫拖地两米,辛锦和武南然二人时刻跟在她后面,偶尔为她理一理裙摆。

用过早膳后,天还未亮,但两人要从府里出发了,因着大典的吉时定在辰时。

“累?”霍霆山看到裴莺偷偷打了个哈欠。

裴莺老实承认:“是有点。”

霍霆山笑道:“也就累这一回。”

可不就一回么,登基和封后一起,哪怕往后儿子和女儿大婚,他们为长辈都不必像今日这般起那么早。

长安皇城,这座送别旧主的宽阔宫城,今日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黑甲骑自皇城的正门始排列,一路笔直往里,他们手持长戟,身强体壮,如同一棵棵直挺的白杨。

除了有拿长戟的黑甲士卒,还有不少持旗帜的卫兵,他们稳稳地扶着旗纛,一面面偌大的“殷”字旗迎风飘扬。

古来开国者,登位第一步先告祀天地,意为天命所归。

仪仗队跟在裴莺和霍霆山身后,撑起华盖,长柄圆顶的华盖垂着流苏,在风中微微摇曳。

巨大的登天台如一把长剑般斜斜刺入地中,石阶的始端与华丽的长毯相接,如同未来的繁花路。

祭天这个环节过往只有新帝一人,但今日登天台上多了另一道身影。裴莺和霍霆山一同登高台,两人一步步往上迈,一阶又一阶,最后登顶。

青铜大鼎已就位,长案上放置了猪牛羊等三牲太牢。

上香、跪拜、敬酒,以告天地。

在裴莺完成最后的敬酒时,周围的铎铃敲响,宣告礼成,同时高台下的“殷”字旗纛被上百持旗手同时挥起。

旗纛猎猎中,沉重的青铜号角发出呜鸣声,下方武将和谋士分居两侧。秦洋、陈渊、公孙良等,这些从幽州始就随霍霆山打天下的下属位于前列。

百官齐拜。

“夫人,这是我们的天下。”在角声中,身旁传来低沉的男音。

裴莺闻声转头,见他正眺望着远方。

晨光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和冠冕上,十二冕旒落下些阴影,有少许落在他的眼眸里,映得那双狭长的眼愈发幽深。

他已年过不惑,鬓角处带了些银霜,眼尾也出现了几许纹路,但这一刻他是无比的意气风发。

朝臣在跪拜,钟乐庆祝他登基为帝,“殷”字旗纛在风中翻飞,也送上祝贺。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①

许是裴莺许久未应,也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霍霆山转过头看,看着裴莺的眼睛,笑着又说了遍,“我与夫人共天下。”

后来裴莺回忆起登基的这一天,除了头很重、累得慌以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登天台上霍霆山带着笑意的眼。

这个已登基为帝、成为一国太祖的男人笑着对她说,与她共天下。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一点也没变。

*

而如裴莺之前料想的那般,立夏过后,霍霆山和她再次迎来了一段忙碌期。

皇帝真不是那么好当,尤其是在科举政策公布后,霍霆山每日都早起晚归,意料之中的,新政遭受到了一些阻力。

世家都看得出,科举一旦实行,由门阀控制的官途将会受到毁灭性冲击。

来自长安权贵的反抗声不小,然而,都没什么用。

能开国的帝王,手中必然掌控着军权,尤其霍霆山向来态度强硬,他直接挑了个跳得最厉害的世家来开刀。

鲜血染红了长安城的街道,其他锦衣玉食的世家被霍霆山的雷霆手段狠狠吓了一跳。

霍霆山这边强硬,裴莺那边则怀柔。

贵妇的茶会再次组织起来。

会间,裴莺对着一众贵妇惆怅叹气:“陛下他以前行军打仗惯了,雷厉风行,性子急了些,其实他只想推行新政,对那王家倒无什意见。众位莫要担心,尔等夫君为国家肱骨,陛下他尤爱国家栋梁,还等着众位的郎君为民请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