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证据(第2/3页)

说到这里,邹不染的眼泪在发红的眼眶里直打转转。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失去我妈。我那时候就想,哪怕她变成了一个精神病人,她也是我妈,我还是很爱她,我害怕失去她。”

“警察调查之后再一次认定我妈是精神病发作,自己从屋子里跑出去之后,我抱住我妈的腿嚎啕大哭。我不肯上学,怎么也不愿意离开我妈,我怕我只要一松开手,我妈就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我妈已经出了两次事情了,如果我们再不管,万一她真的死了,我怎么办?”

“我舅看到我一直抱着我妈死不撒手,终于松了口,同意对我妈进行精神鉴定。我舅说我们不能讳疾忌医,如果真的有病,那就好好治病吧。”

“从头到尾,我们家的人都不愿意提及精神病这三个字。都说人言可畏,如果说我妈被认定成了精神病,那旁边的人都会用异样的眼神去看她。”

“我爸见我舅同意送我妈去治病,便从医院里的精神科找来一位姓宋的医生,宋医生给我妈做了检查,给出一份鉴定报告,说我妈有精神分裂症,需要治疗。”

“医生的结论让我舅他们认了命、死了心。把我妈送进市里最好的精神病院,封闭治疗,吃药打针。五月份进去,直到十月份医生说我妈已经基本上治好,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我们这才把她接回家。”

“在我妈住院的那段时间,我爸每隔一天就会去看望她。精神病院距离咱们家距离很远,坐公交车的话大概要一个半小时,我爸每天来回三个小时的奔波,光是这一点上就得到了我舅舅、舅妈的认可。”

“等到把我妈接回来之后,我妈整个人变得神情恍惚,眼神呆滞,你和她说话她也没有什么反应,整个人呆呆的。不过她晚上吃过药这后睡得很沉,白天基本上不出门,就在家里呆着,很安静,不扰人。我舅舅舅妈看到我妈变成这个样子很心痛,可至少她现在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也不再收到威胁信、恐吓电话,这让我们放心了不少。”

“我妈回来一个月之后,我爸去找我大舅,关起门来聊了两个多小时,聊完之后,我舅和我爸脸上都有泪痕,眼睛发红,看来两个人都哭过。”

“85年11月份,邹成业和我妈办理了离婚手续,我舅叫我不要恨我爸,说他也不容易,毕竟我妈得了精神病,如果我爸提出诉讼离婚的话,法院也会判离的,总不能让我们家的人拖累他一辈子吧,他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关于我的抚养权,邹成业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他说我妈一个人孤孤单单太可怜,所以他把我留下,他还表示虽然离了婚,但我们依然是一家人,以后我就有什么事只管找他。”

夏木繁留意到,邹不染在讲述父母离婚前的那段时光时,一直称呼邹成业为“我爸”,离婚之后,她对父亲的称呼立马变成了“邹成业”。

“可笑的是,邹成业办理离婚手续后没有多久,他就离开了星市,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和我们有任何联系。其实,以我舅的能力找到邹成业的去向并不是件难事,但是我舅为人硬气,自尊心强。他认为是我妈得了病拖累了邹成业,离婚后一别两宽,既然他要放弃这一切,那就让他走吧。”

“邹成业离开后,我妈的神智渐渐恢复正常,但是因为治疗精神病的药物副作用大,她的记忆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害,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反应也比以前迟缓了许多。虽然能够生活自理,但是再也没有办法工作,我妈妈的人生就这样毁了。”

“我考上大学之后。我一个高中同学考到了荟市财贸学院,我们俩关系挺好的,经常联系。从她嘴里我才知道,邹成业在荟市财贸学院教书,儿子生于1986年6月。”

邹不染的眼睛里多了一份寒意,嘲讽一笑:“1986年6月,你觉得可笑不?邹成业和我妈1986年11月离的婚,不到七个月的时间就生下了儿子!我不觉得他有那种度量,能够把别人的儿子视如己出,那一定是他的亲生骨肉。”

“细思极恐。我妈在精神病院住院,他人前人后扮演着一个合格有爱的丈夫形象,可是谁能知道,他就在那个时候和余雅秀有了孩子。一个出轨的男人,却在我和我舅面前一直扮演受害者家属的角色,我对他的信任全面崩塌,开始怀疑我妈是被他害的。”

“邹成业当时只是星市一所职业学校的普通的讲师,羽翼未丰。如果他想和我妈离婚,我舅舅不会放过他;如果知道他情感出轨,社会舆论也不会放过他。邹成业不愿意承担任何损失,所以编了这么一出戏,毁了我妈,简直禽兽不如!”

“知道这一点之后,我没有跟我舅说。为了我和我妈的事情,我舅已经操了这么多年的心,又倾尽全力把我培养成人。如果让他们知道是邹成业害了我妈妈,我真怕他们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来。既然是邹成业造下的孽,那对他的惩罚,就让我这个女儿亲自来做吧。”

夏木繁抬眸看向邹不染:“你打算怎么惩罚他?”

邹不染冷笑一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不是先诬陷我妈有精神病吗?搞出什么恐吓信、威胁电话,还有半夜里灯光忽闪忽闪的,吓得我妈精神紧张,不自觉的依赖他。我妈性格坚强,按理说不会被几封恐吓信吓倒,我怀疑邹成业背地里给我妈下了一些致幻类的药物,这才造成我妈后期精神的崩溃。”

夏木繁继续问:“然后呢,你达到目的了吗?”

邹不染将身体往后一靠,神情又恢复了刚才的那种松弛感。

“我那个高中同学已经毕业工作,不过她在学校里面还有一些熟人,把我介绍到女生宿舍借住,我没事就在校园里晃,想要欣赏一下他的反应。他们以前一家三口经常傍晚出来散步,其乐融融。”

“但是自从我把恐吓信寄出去之后,他们也不敢散步了,匆匆忙忙把孩子接回来之后就躲在屋子里不出门。我有时候会坐在学校集资楼下面的小花坛坐着,一到12点钟,他们家客厅灯光忽闪忽闪的。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就觉得很开心,他当时那样害我妈,现在我只是让他尝尝我妈当年遭受的十分之一罢了。”

“不过,有一点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报警了。”

“看来,他已经把12年前自己作的孽忘得一干二净。他还有脸报警,还有脸寻求警察的帮助!这些不都是他曾经加在我妈身上的精神折磨吗?看来他邹大教授日子过好了,把曾经自己手上沾的血都洗得干干净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