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怒斥(第3/4页)
欧庆国颤抖着声音说:“我,我看不懂。”
他皱巴着一张脸,低眉顺眼的,看上去老实巴交。可是在看守所里关了几天之后,胡子拉碴的他脏兮兮的,小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让他看上去有一股凶煞之气。
两种相互矛盾的表情出现在脸上,给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龚卫国指着鉴定报告上最后的结论,大声的念了出来。
“欧宝珠,头、面、颈、胸部、腹部、腰部、背部,臀部及右大腿广泛损伤,创口累计达到130.5厘米,依据人体损伤程度鉴定标准之相关规定,欧宝珠之伤情属重伤二级。”
念完,龚卫国重重地扬了扬手中的鉴定报告,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龚卫国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才三岁!你把她打成重伤二级,这不是虐待,是什么?是什么?!”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龚卫国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响,震得欧庆国耳朵发麻。
夏木繁接过龚卫国的话:“殴打致残,重伤二级,三年起步。你虐待儿童,罪加一等,十年的刑期是跑不掉的。”
夏木繁声音冰冷,像腊月寒风一般刮过欧庆国的耳边,让欧庆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后背、额角开始冒冷汗。
欧庆国感觉到了害怕。
打孩子的时候,欧庆国只想着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反正那是他自己的孩子,打一下又怎么样?
谁能知道,警察同志会主动上门?
公安机关的伤情鉴定报告,白纸黑字就在眼前,一听说要关到牢里十年,欧庆国真的慌了。
悔恨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欧庆国抬起被铐住的双手,用手背在脸上胡乱一擦,苦苦哀求道:“警察同志,我这一辈子过得苦啊,爸妈早早就死了,没人帮我,靠卖力气在货运站里面做事,偏偏又把脚给压伤了,眼见的生活没有出路了,还是货运站领导看我可怜,送我去学了驾照,找到一份夜班司机的活。好不容易结婚生了孩子,没想到又生了一个病孩子。求求你们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以后一定好好的照顾笑笑。”
说到这里,欧庆国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观察着眼前警察的脸色,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动容,全都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仿佛他就是个笑话。
在这样的眼神逼视下,欧庆国有点演不下去了。他眼珠子一转,忽然之间改了口风。
“不是我,不是我打的,警察同志我告诉你们,柳琴那个女人她不是个好东西,经常在家里面欺负孩子,对笑笑不是打就是骂,我说要送笑笑去治病,柳琴却死不同意。她说治好了也是个残废,治什么治,她在家里经常用鸡毛掸子、衣架打孩子,笑笑身上的伤都是她打的。”
反正死无对证,干脆把所有的罪名都往柳琴那里推。欧庆国越说越兴奋,开始手舞足蹈了起来,手铐脚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沉重的哗啦声。
“警察同志,你们去把柳琴抓起来,就是她!就是她打孩子。先前看她是我好不容易娶来的老婆,我对她处处容忍呵护,哪怕是她打孩子,我也从来不和她计较。现在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只能说实话。”
夏木繁打断了欧庆国的表演,甩出一份报警记录:“你对柳琴处处容忍、呵护?你说谎之前有没有打打草稿?要不要看看青鱼嘴派出所的同志拿过来的报警记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你在酒后殴打柳琴,指多处软组织挫伤,腕骨骨折。你家暴妻子,虐待孩子,竟然还敢狡辩,将罪责推到别人手上!”
欧庆国眼见的谎言被拆穿,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闭上嘴,嘴唇抿成了一字型,眼珠子不断的转动着,似乎在思考对策。
夏木繁却不给他继续思考的余地:“我告诉你,到了这里,必须老实交代,才有活路……”
眼见得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夏木繁冷笑一声,直指核心:“你之所以敢将罪责推到柳琴身上,是不是笃定我们找不到她?”
欧庆国感觉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根本无法呼吸,他愣愣的抬起头,看着夏木繁,眼睛里写着惊恐。
龚卫国取出在屋内拍的照片,一张一张的摆在欧庆国眼前。
夏木繁的声音冰冷而清晰:“看不清楚字,至少能看得清楚图吧?这是你的家,还认得吗?经检测,在厨房、厕所、客厅的墙面、地面发现了多处血迹,从血迹飞溅、拖拽的痕迹判断,出血量极大,已经达到致死量。另外,在卫生间地砖缝隙里,我们发现了人体碎肉、内脏组织,经过DNA比对,正是你嘴里那个受不住家里穷跑出去打工的妻子柳琴。”
夏木繁狠狠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声音里透着威严与肃杀:“老实交代,柳琴到底去了哪里?你把她怎么样?!”
夏木繁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击着欧庆国的心。他没有想到,明明他已经将尸体毁得那么干净,又将家里擦洗了无数遍,一点气味都没有留下,怎么警察却查得出来?
照片里那大片大片的暗色印迹,就是他擦洗过无数次的血迹。
欧庆国脱口而出:“不可能,我明明已经冲干净了。”
夏木繁步步紧逼:“冲干净了?冲到哪里去了?冲到下水道去了吗?”
欧庆国抬起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偏偏双手被铐无法分开,捂住左边耳朵,捂不住右边耳朵,夏木繁的声音依然执着的往他耳朵里钻。
“说!柳琴是不是被你杀了?你把她的尸体怎么样了?”
欧庆国拼命的摇头:“不,不,不!我没有杀她。”
审讯桌上摆着一个录音机,夏木繁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里面传来笑笑那稚气的声音:“红妈妈,臭妈妈,好多好多妈妈。”
笑笑这句话,一直在无限循环的播放,孩童那稚嫩的声音里,透着丝丝恐惧,似乎梦呓一般的声音,持续不断的锤打着欧庆国那恶臭、肮脏的灵魂。
女儿的声音让欧庆国近乎崩溃。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掉进水里的人,冰冷的湖水涌进了他的鼻孔和口腔,堵住了他的气管,他根本无法呼吸,意识越来越模糊。窒息的痛苦,让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趁你病要你命!
看到欧庆国的反应,夏木繁趁机发难。
她拿起放在审讯桌上的那瓶白酒,狠狠的砸在地面上。
“哐!呲——”
玻璃碎裂,酒香四溢。
摔在欧庆国脚边的那瓶酒,香气钻进欧庆果的鼻子里,勾勾动了她身体里的酒虫,五脏六腑,包括骨头缝里都开始发痒,可是偏偏闻得到、喝不着,这种感觉让欧庆国,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