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结尾小修,不介意……(第2/3页)

御座后面是一面屏风,将空间分为前后两个区域。屏风上有字,看起来是一篇文章。

嘉靖问朱翊钧:“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

朱翊钧不识字,茫然的摇头:“不知道。”

嘉靖笑道:“皇爷爷教你背过的。”

这下小家伙知道了:“是《道德经》。”

嘉靖给他起了个头:“天下皆谓我道大,大而不肖。”

朱翊钧便接着往下背送:“天下皆谓我道大,大而不肖。夫唯不肖,故能大。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恒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在他们身后,站着一群前来恭贺皇上乔迁之喜的大臣。从内阁大臣到六部九卿官员,都躬身颔首,安静的站在殿内,听一个稚童背书。

朱翊钧已经三岁了,虽然仍是奶声奶气,但说话吐字比以前清晰许多。这么长的一段话,一口气背下来,竟也能听出些抑扬顿挫。

“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其后且先;则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建之,以慈垣之。”

在场许多不长在御前走动的官员,这也是第一次听朱翊钧背诵。听完之后,总算明白了,嘉靖不喜欢儿子,笃信什么“二龙不得相见”,却唯独对这个皇孙隆宠至极。

今时今日,有资格站在这里,至少也是进士出身,甚至大多数都是庶吉士。年少之时,都能称一声远近闻名的神童。

但和眼前这位小皇孙比起来,似乎也还差点意思。一个三岁的孩子,虽然不识字,但《道德经》随便哪一篇,只要给他起个头,他就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朱翊钧背完,嘉靖也甚为满意:“背得好!”

他转过身来,看向群臣:“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

诸位大臣心下一惊:好家伙,原来“我恒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不是皇上对自己的约束和警醒,是在约束和警醒他们。

大臣们还没说话,旁边朱翊钧先开口了:“记住了。”

嘉靖面色一沉,还未开口,大臣们齐刷刷跪了一地:“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朱翊钧站在皇爷爷身旁,仍旧一脸懵懂。他既不懂这段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皇爷爷要让大臣们记住这段话。

反正他是记住了,记得非常牢固,在今后的许多岁月里,时常会回想起今日这一幕。

在万寿宫的后殿,是嘉靖留给朱翊钧生活和学习的地方。

面阔五间的宫殿,有明间,左右次间和梢间,宽敞舒适、通透明亮。左边作为寝殿,是朱翊钧平时生活休息的地方,右边布置成书房,留给他读书学习。

正殿外是一处独立的院落,开有宫门方便进出。左右两边是侧殿,留给太监们居住。

过完年之后,朝政一切如常。朱翊钧读书的事宜也提上日程。老师人选年前就已经定下来了——国子监司业张居正。

在任命他成为朱翊钧老师的时候,嘉靖还给他升了个官——右春坊右渝德。看起来只是从之前的正六品,升到了从五品,半级而已。

但就这不起眼的半级,也引起了朝中不小的轰动。

那就不得不说到右春坊右渝德这个官职。

右春坊是一个隶属于詹事府的机构,职掌东宫讲读笺奏,右渝德主要负责协助右春坊大学士处理太子上奏请、下启笺及讲读之事。

所以这是一个辅佐太子的官职!

自从太子朱载壡薨逝之后,嘉靖就非常反感立储之事,胆敢上奏催他立太子者,通通打死。

嘉靖不立储有他自己的原因。他曾经对皇太子寄予厚望,让太子代替自己祭祀太庙,亲自出席皇太子加冠礼,让三朝元老崔元持节掌冠,内阁首辅严嵩赞冠。礼部尚书徐阶宣敕戒。

在加冠礼的第二天,还让文武百官在奉天门外对太子行五拜三叩之礼。

然而,就在两日之后,太子毫无预兆忽然薨逝。

连太医也说不清楚,太子究竟得了什么病,前两日还风风光光举行加冠礼,两日之后就一命呜呼。

但从当时激烈的政治斗争就不难窥探一些其中端倪。

就在太子薨逝的四个月前,他的老师,也就是时任内阁首辅夏言,以谋逆罪,在西市斩首。

严嵩成为了内阁首辅,而太子却并非他的学生。

嘉靖这些年,不是遭遇火灾,就是被宫女刺杀,三番两次命悬一线。

后来又沉迷道玄之术,金丹当饭吃,说不得哪日真的“飞升”,那太子就是他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严嵩搞死了他的老师,太子如若登基,可以预见他的下场。

当然,这些不过是毫无根据的猜测而已。严氏父子权势滔天,没有人敢堂而皇之拿出来议论。

嘉靖不再立储,也明确表示,皇孙读书,不是黄太子出阁。

现在又给皇孙的老师升了个和太子有关的官职,用意不言而喻。

既要,又要,还要的确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无论百官如何议论,嘉靖如何用心良苦,张居正内心如何挣扎,总之,小皇孙开蒙读书的事宜已经敲定,就等吉日一到,正式上课。

不过,皇上念及皇孙年幼,只让他上午半天读书,下午自由活动,晚上温习学过的功课便可,一月还给他四天休息时间。

这对于张居正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学生休息,他也可以得到休息。

很快,到了朱翊钧第一天上课的日子。

早早的冯保就叫他起来,一边替他更衣洗漱,一边给他嘱咐课堂秩序。

虽然这是一对一名师授课,但毕竟是学习,在孔圣人面前,学习就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况且,皇上随时可能过来,基本的课堂礼仪和纪律还是要讲的。

冯保告诉他:“殿下,上课的时候,一定不能随意走动,师傅讲授经文,不能打断,也不要讲与客堂无关的事情。”

“如果师傅讲得太深奥,殿下听不懂,咱们就坚持一下,你只需要上半天课,很快就结束了。”

“至于听不懂的内容,下来之后,我和万化会再向殿下讲解。”

“记住了吗?”

朱翊钧回答得很痛快:“记住了。”

他一向是个听得进道理的孩子,他说记住了,冯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用完早膳,收拾妥当,冯保就把他带去书房,抱他坐在书案后面:“殿下在这里稍等片刻,师傅马上就来。”

“好。”朱翊钧点点头,心中充满期待。

尽管答应了徐阶,接下这份为皇孙讲学的差事,皇上的圣旨也已经下来了,官也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