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朱翊钧到了王府,……(第2/3页)

“!!!”

说完,他就跑出了书房。裕王和高拱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书房里安静了良久,没人说话。

他竟然要让锦衣卫把舜的父母关进诏狱!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除了皇帝,谁还能给锦衣卫下命令,让他们拿人下诏狱。

也就是这长在皇上身边的小皇孙,敢口没遮拦的说这样的话,还没人能告他的状。

裕王站起来,看向高拱:“童言无忌,先生要放在心上。”

言下之意,你一把年纪了,满腹经纶,不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高拱这个人,恃才傲物,眼高于顶,满朝文武,他都不放在眼里。

垂髫稚子的荒唐言论,他自然是不屑的,但人家身份摆在那里,皇帝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小世子进来捣乱,耽搁这么一会儿,他今日的内容要讲不完了,抓紧吧。

朱翊钧刚走出书房,外面好几个太监看着他,焦急的说道:“殿下,您怎么跑这儿来了,让奴婢们好找。”

“诶?”小家伙眨了眨眼,“不是让你们藏起来吗?怎么都出来?”

“不行不行,重新来。”朱翊钧撒腿往花园里跑,“这次换你们来找我。”

他督促太监们:“快快,都趴好了,不许偷看!”

“……”

趁众人蒙着眼,他又跑去了后院,找王妃撒娇去了。

王妃心灵手巧,点心做得好,衣裳做得也好。

每次朱翊钧回来,上街玩耍都得换一身不让人看出身份的普通衣裳,全都出自王妃之手。

朱翊钧吃着王妃亲手做的点心,王妃刚做好一件单衣,拿着在他后背上比划。

朱翊钧一口马蹄糕,一口绿豆糕,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像只小松鼠:“好!看~”

侍女递上莲子茶,王妃给他拍着后背:“慢点吃,别噎着。”

他也不是贪吃,他就是贪玩。左一口,右一口,点心都能叫他吃出花儿来。

旁边的侍女光是看着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实在是太可爱了。

朱翊钧就着侍女的手,喝一口莲子茶,咂咂嘴,皱起眉头:“嗯~”

侍女问:“怎么了殿下,不好喝吗?”

朱翊钧嘟嘴:“有点苦。”

他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稍微有点苦味就受不了。

侍女让他看茶盏底下的莲子,都带着莲心。

王妃拉他起来试衣裳:“你夜里有些咳嗽,我特意吩咐用带莲心的莲子,给你清清火。”

朱翊钧自己捧着茶盏,咕嘟咕嘟把半盏莲子茶都喝了:“喝完,我就不咳嗽啦~”

王妃看着他,心都化成了一滩水。她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能生个这么好的儿子。

偶尔调皮捣蛋,大部分时候却是乖巧懂事,善解人意。

换好衣服,朱翊钧原地转了一圈,又跑到镜子前面,照了又照:“真好看呀~”

“明天去街上玩,我就要穿这件衣服。”

侍女在一旁偷笑:“殿下总想着上街玩儿。”

朱翊钧眨了眨眼:“你不想吗?”说着他又吐了吐舌头,一脸古灵精怪,“噜噜噜~你出不去。”

“……”

王妃捧着他的脸揉了揉,嗔道:“调皮。”

朱翊钧扑到母亲怀里:“我乖着呢。”

王妃被他哄得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你最乖了。”

第二日,没人来王府进讲,裕王也不用读书。一大早,朱翊钧就拉着他往外走:“爹爹,买果饼,买果饼。”

裕王笑道:“府里刚买过,还有好些。”

朱翊钧说:“没有了。”

“有。”

朱翊钧肯定地说:“真的没有了。”

裕王心道不好,去看一旁的管事,后者尴尬的笑笑:“殿下都赏了下人,最后一个,您早上刚吃了。”

“……”

裕王低头,他儿子正冲他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朱翊钧总想着回王府除了陪伴爹娘,最主要的一个目的就是上街去玩。

裕王宠儿子一向没有原则:“那好吧,趁着早上凉快,咱们赶紧去。”

朱翊钧果然去换了新衣服,拉着爹爹的手上街去了。

他现在四岁多了,吃得好睡得好,长得也好,早就不需要别人抱着走路了,但裕王仍是牵着他。

父子俩手牵手,就像寻常百姓那样,在街上闲逛。

街上行人匆匆,两旁的摊贩叫卖不歇,和以往比起来,没什么两样。

朱翊钧在宫里呆久了,这样的市井气息尤为吸引他。巷口的流浪狗他都能盯着看上好一会儿。

走过东长安街,来到勾阑胡同,远远地就看到那家他们每次都来照顾生意的果饼铺。

老板见到他们笑了笑,问他们要多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朱翊钧记得,他每次来,这老板都特别热情,还叫妻子来看,说这个小少爷长得有福气。今日却没了以前那股子热络劲儿。

朱翊钧左右看了看,以前都是夫妻俩在摊铺前忙碌,今日却只见老板一个人,不见老板娘。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老板听到他的问话,干活的手一顿,呆愣了半晌,而后抬起手,用手臂在眼睛上横着抹了一把:“她……不在了。”

朱翊钧问:“什么叫不在了。”

“……”

“你的儿子呢,刘大实,他读书去了吗?”

“……”

老板放下手里的活儿,转过身去,用低哑的嗓音说道:“死了,都死了!”

“死了?”朱翊钧转过头看向裕王,“什么叫死了?”

裕王给他使眼色,让他别问了。那老板忽然又回过头来,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愤怒,眼睛都红了:“两个多月前,我老婆带着孩子回顺义娘家探望岳父岳母,就再也没回来。”说着说着,老板的声音带了哭腔:“怪我,都怪我,我不让他们回去就是了。可我岳母病了,老婆是家里的独女。”

“一家四口,没了,都没了……全都死在了蒙古人的刀下。”

“这里可是京师,天子脚下,为什么蒙古人想来就来,烧杀掳掠,不仅抢夺钱财,还要杀人。”

“京师那么多官兵,怎么就不能管一管老百姓的死活?”

这时候,旁边混沌铺的老板过来劝他:“老刘,少说两句,可别叫人听了去。”

“大不了杀了我,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说着那果饼铺的老板竟是掩面痛哭起来。

朱翊钧呆呆地看着他,好像没听懂他刚才说了什么,但又好像听懂了。

两个月多月前,那几日他日夜跟在嘉靖身边。他们远远地看到京师东面火光冲天,嘉靖说贼寇离京城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