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每天需要拿来让隆……(第2/3页)
朱翊钧接过册、宝,再转交给旁边的冯保,走出皇极殿,将册、宝放入册宝亭匣中,由内使抬入东宫。
隆庆的目光全程盯着儿子,他小小年纪,在如此盛大的典礼上,这些繁复的礼节隆庆看了都感觉头晕,小家伙竟然一丝不苟,全程没有一点错处,事后连纠仪御史都夸赞他端方容止,仪表不凡。
大典之后,可把朱翊钧累得够呛,冯保为他更衣,脱下厚重的冕服,换上常服。
小家伙长舒一口气,赶紧坐下喝了一大口莲子茶:“好累好累,终于结束啦!”
陈炬笑道:“这只是册立皇太子仪,往后还有皇太子出阁仪、皇太子加冠仪……”
“每次都要这么复杂吗?”
“那倒没有,但也差不太多。”
“唉!”朱翊钧又叹一口气,“当皇太子可真累呀,不但累,还很饿。”
说到这里,他的肚子还挺配合的响了几声,朱翊钧拉着陈炬的手:“快让皇太子吃口饭吧。”
东宫就在位于东华门附近的清宁宫,旁边是文华殿,文华殿的后面是文渊阁。生活、学习都在一处,倒也方便。
可现在有个问题,虽说朱翊钧已经正式册立为皇太子,但他只有八岁,太小了,不适合独自生活。隆庆想让他继续留在乾清宫。
乾清宫内地方宽敞,有多处寝殿,还有东西两处暖阁,就算朱翊钧不跟他同住,也想将儿子留在身边。
皇后却不乐意:“这么小的孩子,理应留在母亲身边照顾才是。况且,太子正是好动的年纪,恐怕惊扰了陛下。”
隆庆不同意,说道:“太子要读书,还要习武,外臣不便出入皇后寝宫,还是留在乾清宫最好。”
皇后却说:“陛下繁忙,国事朝事都要陛下操心,兼顾不了太子,还是让他搬到坤宁宫,读书习武再去乾清宫就是。”
隆庆又道:“皇后还要照顾皇子皇女,太子就不必操心了。”
“皇子皇女有乳母照顾。”
“太子留在乾清宫也有贴身太监伺候。”
“……”
朱翊钧看看父皇又看看母后,最后说道:“你们不要吵啦,我去住清宁宫。”
“不行!”两个人异口同声。
皇后定然不敢违拗皇上的意思,最后还得隆庆拍板决定:“皇太子暂住在乾清宫,等到出阁读书再搬到清宁宫。”
他只说出阁再搬出清宁宫,却不说什么时候出阁。但按照规矩,皇太子八岁出阁,内阁还因此上了封奏疏,隆庆也并没有理会。
虽然留在乾清宫,但孩子也不能总和父皇住在一起,隆庆便让他住进了东暖阁,旁边有昭仁殿,本是藏书用,让太监收拾出来,做了皇太子的书房。
册立皇太子仪之后,黄锦便不再掌司礼监事,临行前,隆庆让他推荐司礼监掌印太监人选。
黄锦推荐了冯保,认为这个小伙子,做事认真又踏实。当然,他认为这应该也是世宗的意思。临终前,让张居正入阁,提拔冯保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也是为了重用朱翊钧身边的人。
不过,隆庆最终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在高拱的进言下,陈洪又从御用监调了回来,继续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
冯保虽然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但他的主要工作依旧是给朱翊钧当伴读。
冯保知道,隆庆、高拱和陈洪都不大喜欢他,但那也没办法,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皇上最倚重的大臣,一个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只能继续苟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毕竟,张居正还在内阁当小弟呢。朱翊钧仍是每日上午读书,下午习武。张居正早朝之后,就会来到昭仁殿。
课后,朱翊钧问了张居正一个问题:“张先生,什么叫京察?”
张居正先是一愣,没想到他会问关于朝廷的事情,随后笑道:“殿下是看了最近的奏疏吗?”
朱翊钧点点头,又半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看起来,朝廷最近好热闹呢。”
张居正便向他解释道:“京察是吏部对在京官员的一种考核制度,洪武时期规定三年一考,后改为十年一考。弘治年间又规定六年一考。目的在于使各级官员能够恪尽职守,澄清吏治。”
朱翊钧又问:“那考核的标准是什么呢?”
张居正答道:“以“四格”、“八法”为升降标准。”
“‘四格’为:守、政、才、年。每格按其政绩列为称职、勤职、供职三等。列一等者记名,可优先升任外官。”
朱翊钧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守、政、才、年分别是什么?”
“守,是说操守,分廉、平、贪;政,则是政务,分勤、平、怠;才,乃分长、平、短;年则指年纪,分青、中、老。”
朱翊钧听后大笑:“那张先生肯定是‘青’!”
自从先帝驾崩,张居正好久没见他这么笑过了。也跟着扬起嘴角:“我不在考核范围内。”
“嗯?”朱翊钧歪头,“为什么呢?”
“因为四品以上官员上自陈疏,由圣上亲自裁定去留。”
朱翊钧点点头:“懂了,怪不得你们动不动就写封奏疏向皇爷爷请辞。”
“……”
那大家都是这样,文人爱面子,用请辞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某些目的,以退为进,这是处事哲学。
张居正没接他的话,朱翊钧又问道:“那‘八法’又是什么?”
“曰贪,曰酷,曰浮躁,曰不及,曰老,曰病,曰罢,曰不谨。”
“年老、有疾者,致仕;罢软无为、素行不谨者,冠带闲住;贪酷,并在逃者为民;才力不及者,斟酌对品改调。”
这个京察听起来就很有意思,仔细一想,更有意思。京察包括四品以下官员,而所谓的言官,十三道监察御史正七品,六部的六科都给事中也是正七品,给事中从七品。
平时他们位卑权重,管你内阁大臣还是封疆大吏,就算是御座上的天子,他们想骂就骂,想弹劾就弹劾。
成天挑拨是非的一群人,在京察的时候,也成了考察对象。
于是,朱翊钧又问出了一个让张居正意想不到的问题:“有用吗?”
“……”
那自然是,没什么用。
张居正不答反问:“殿下为何有此疑问?”
这么一问,朱翊钧其实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他只是凭直觉。京察的结果关系到升迁和罢免,利益相关,谁能保证结果绝对公平?
听起来,考核似乎十分细致,从前期的准备到结束,历时至少半年以上,需要建言、咨访、奏劾等多个环节,但其实,这其中有非常大的操作空间。
按照以往的京察来看,被罢免或是降职的都是其他部门,言官们通常都是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