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加冕(第2/3页)

然而,他们未必需要成为竞争对手——如果不执着于分出胜负,而是选择资源共享、合作共进,两人共同坐上这个位置,并在携手的过程中保持健康的竞争与良性制衡关系,相比一个人独占高位、另一个人黯然离场,这样的局面无疑会更为理想。

席羡青和席森在听到席建峰作出这个决定的瞬间,感受到的不是惊讶、愤怒或不满,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如释重负。

不久前,他们短暂体验了首席的生活——无尽的应酬和商业社交几乎占据了他们所有的时间,不仅挤压了发展个人事业的空间,就连专注于考核图稿的绘制都成了一种奢望。生活的节奏都被彻底打乱,时间成了一种奢侈品,身边的重要人和事也因此被忽视。

尽管“双首席”的决策听上去有些荒唐,但未必不是一种值得尝试的方案。

对于席老爷子的决定,祝鸣一时觉得有点胡来,但荒诞中觉得还挺合理,沉吟道:“所以七区现在没有了首席,六区下届的首席有两个人,何尝不是一种能量守恒呢?”

席羡青静默片刻,突然说:“七区的首席位置,并不会一直空下去的,不是吗?”

祝鸣微怔,随即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感谢小席先生对我至高的期望,不过我自己也清楚,这么多年没回归学术圈子,一切都需从零开始慢慢积累,需要多少的努力和付出,希望又有多渺茫……我倒也不至于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哈。”

席羡青没说话,只是对着祝鸣的脸看了一会儿。

随即他后退几步,打开了角落里实验台下方的一个小抽屉,取出了一个东西。

祝鸣看得惊奇:“不是,这是我的实验舱,你怎么用得比我还挺熟练?”

定睛一看,才发现席羡青的手里拿着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丝绒盒子。

个头不小,只是盒子瘪了一个角,像是曾经经历过剧烈的撞击。

经历过小吃街这一遭,祝鸣现在对这种包装精美的东西有着非常强烈的PTSD,简直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给我等等,这什么,你赶紧给我拿远点……”

“当时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席羡青淡淡地说道。

当然他并没有说,当时和祝鸣离婚后,自己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将礼物和实验舱一同扔到了仓库。

“这件作品,其实并不像传统首饰一样日常且方便穿戴。”

席羡青顿了顿,“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我……还是很想设计给你。”

他打开了盒子,而盒内正中央静静躺着的,是……一顶冠冕。

铂金冠冕是简洁流畅的半环形,冠冕正中的两颗黄钻经过精美的切割,设计成了狡黠柔美的狐狸眼形,后方的金属部分则用的线条勾勒出狐狸的灵巧身姿,并在冠冕尾部镶嵌了小而细密的钻石,勾勒累积出了白狐蓬松柔软的尾巴形状。

“当时我想和你说,尽管当年你错过了属于自己的机会。”

他深吸了一口气,耳根又变得微红起来,然而墨绿的双眸始终深邃,说起认真的话语时,显得愈发的俊美深沉:“但在那些曾经被你治愈的患者眼中,你依旧是一个十分优秀的、负责任的医者。”

他抬起手,将冠冕戴在祝鸣的头顶,轻柔地调整好角度:“祝鸣,你值得再去为自己争取一次。”

没有灯光,没有礼堂的掌声,小小的实验舱内,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加冕仪式。

“就像你当时说服我继续完成考核那样,你能不能也答应我,再去试一试争取这个位置,好吗?”他说。

良久,祝鸣眼睫微颤,叹了口气:“用情话、美色和亮晶晶冠冕同时进行诱惑,你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啊。”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短短的一句话,我未来要在实验室里付出多少心血?”

祝鸣叹息着抚摸了一下头顶的冠冕,“我可能要跑遍全希明星,参加各种学术会议、演讲、竞选……再经历一遍这种燃烧生命和时间赛跑的感觉,你知道有多煎熬吗?”

席羡青平静地望着他的双眸:“但你是喜欢这种感觉的,不是吗?”

脚边的白狐抖了抖尾巴,祝鸣静默片刻,抬起手捂住胸口,“……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白狐的尾巴轻快在地上拍动,祝鸣抬起手,指尖小心描摹着头顶冠冕的轮廓,微微一笑,仰脸注视着席羡青的双眼:“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对了。”他说,“现在考核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关于你之前问的那个问题,我也有了我的答案。”

席羡青没说话,然而脚边的绿孔雀眨了眨豆豆眼,尾羽无声无息连续抖了两下。

祝鸣垂下眼,轻轻开了口:“我们现在的关系,其实很难用言语形容,但我唯一确定的是,我们可能……并不适合谈恋爱。”

他的神色看起来是怅然而无奈的,席羡青的心口蓦然一沉:“可是——”

“因为谈恋爱,是两个情愫互通的人,逐渐培养感情,试探并磨合,来发现彼此合适不合适的过程。”

祝鸣的眼尾微扬:“可一路走来,我们早已足够了解彼此——生活、事业、家庭和未来的目标……我们好像已经没什么需要再去磨合的了。”

“没有必要再浪费更多的时间了,不是吗?”他轻快地问。

席羡青倏地僵在原地,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祝鸣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手绕到脖颈后方,解下了项链。

他微笑着,食指轻轻勾着项链,链条中间的戒指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所以,让这枚戒指回到它原本应该在的位置,好不好?”

席羡青的呼吸不可遏制地变得急促,胸膛无声地起伏了一下。

许久之后,他指尖微微颤抖,终于接过祝鸣手中的项链,取下上面的婚戒,轻轻捏在手中,低声应道:“好。”

实验舱外,月光皎洁,洒在席羡青渐渐深沉的眼眸里。他凝视着祝鸣的脸,举起手中的戒指,刚想开口:“你愿意——”

然而话语戛然而止,他意识到这句关键的话无论怎么说都显得有些别扭——“重新嫁给我?”还是“让我再娶你一次?”无论怎么表达,都不太对劲。

过了很久,他才重新抬起眼眸,注视着祝鸣的双眸,又一次开口道:“祝鸣,你愿意永远做我的主治医生吗?”

祝鸣的双眼弯起,抬起手,落落大方地举到席羡青的面前。

“这位棘手的患者,我愿意。”他轻快地说。

这场实验舱里的求婚和浪漫丝毫并不沾边——舱内空间狭小不说,实验台上过期的试剂还在凌乱地摊开,场面是十分混乱且滑稽的,